“师父！”
林发恰到好处地开口了，声音带着点无奈的叹息，走上前两步，站在秋生侧后方。
“秋生师兄他…唉，确实混账，该打！”
他先定了性，堵住九叔可能的训斥，话锋接着一转。
“但念在他跟了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总有点苦劳的份上？虽说失手打了长辈，这罪过不小…”
他故意顿了顿，观察着九叔的脸色，见九叔只是手指在竹棍上轻轻敲着，并无打断的意思，才继续道：
“…依我看，不如就随便抽他个几百棍，小惩大诫，让他长长记性，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您看如何？”
话音未落，林发手腕一翻，竟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抽出一根东西。
那玩意儿一露面，连旁边柱子后面偷看的文才都倒吸一口凉气！
跟酒杯粗细，通体黝黑发亮，一看就是浸透了桐油的老藤条。
更要命的是，那棍身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寸许长、尖锐无比的木刺。
根根闪着乌光，活像一条狰狞的荆棘毒龙。
这玩意儿要是抽在人身上，一棍下去就能刮掉一层皮肉。
“师父，请。”林发双手捧着这根“狼牙棒”，恭敬地递到九叔面前，一脸诚恳，仿佛献上的是什么稀世珍宝。
秋生正闭眼等着“审判”呢，听到林发的帮忙说好话心里还一阵小庆幸。
可当他偷偷睁开一条缝，一根布满尖刺的恐怖木棍映入眼帘时，他眼珠子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脸上的“悲壮”瞬间被极度的惊恐取代。
“卧槽！你他妈坑我？”
他忘了干嚎，就那么傻愣愣地跪着，张着嘴，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向林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林发飞快地朝他挤了下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稍安勿躁，信我！
九叔的目光在那根布满尖刺的恐怖凶器上停留了足足三息。
他嘴角那点似笑非笑的弧度终于彻底消失，面无表情地放下竹棍，伸出手。
秋生吓得浑身一颤，差点瘫软下去。
然而，九叔接过那根狼牙棒，在手里掂量了几下，又丢掉了。
秋生看到九叔丢掉木刺棍后，松了一口气。
九叔直接无视了林发给的木棍，转而一把抄起自己身边那根陪伴多年的青皮竹棍。
竹棍入手，他手腕一抖，棍梢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发出“呜”的一声破空轻响。
“哼，还是这个顺手。”
九叔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锐利的眼神刮过秋生瞬间煞白的脸，意思不言而喻：抗拒从严？趴好！
秋生接收到林发再次递来的“安心”眼神，又看了看九叔手里那根熟悉的竹棍，这才找回一丝勇气。
他哆哆嗦嗦地爬起来，磨磨蹭蹭地挪到那张早就准备好的，专门用来执行家法的条凳边，视死如归地趴了上去，屁股高高撅起，双手死死抓住凳脚，指关节都捏得发白。
“啪！”
第一棍，裹挟着风声，结结实实抽在秋生屎忽上，声音清脆响亮。
可棍子落下的瞬间，九叔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手感不对，太轻飘了，不像是抽在皮肉上，倒像是抽在了一层坚韧的牛皮上，还带着点滑腻的反震力道。
“嗯？”九叔眼中精光一闪，左手掐诀，在双眼上飞快一抹，低喝：
“法眼，开！”
淡淡的金芒在他瞳孔中流转。
再看向秋生撅起的部位时，只见一层薄薄的金色光晕，如同水波般覆盖在那片可怜的皮肉上，正随着竹棍的落下微微荡漾，将大部分冲击力悄无声息地卸开并转移掉。
那光晕的气息…九叔猛地扭头，目光如电，直射向旁边垂手而立的林发。
林发看到九叔看过来，连忙转身“专心致志”地研究着脚下的青砖地面，嘴里还念念有词。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人听见：
“啧，这砖铺得可真砖啊，你看这缝，直得跟尺子量过似的。嗯，一直存在的地面，肯定是块好地面，适合走路，适合住人…”
他一脸“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虚，就差把“不关我事”四个字刻脑门上了。
“哼！”九叔重重地哼了一声。
他右手持棍，左手并指如剑，对着秋生屁股上那层碍眼的金光凌空一划。
“嗤啦！”一声只有九叔和林发能听见的轻响，那层护体金光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瞬间溃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嗷——！！！”
这一次，当竹棍带着九叔加了三成力道的怒火再次落下时，秋生那声凄厉惨叫才算是真正发自肺腑，再没有之前的半点虚假。
“啪！啪！啪！啪！”
竹棍落下的频率陡然加快，力道也猛地加重！
每一下都带着破风的呜咽，狠狠砸在皮肉上，发出沉闷又响亮的“啪啪”声，听得人牙酸。
“啊，师父！轻点，我下次不敢了。”
秋生杀猪般嚎叫起来，身体在条凳上疯狂扭动，眼泪鼻涕这回是真的飙出来了。
九叔一边抽，一边从牙缝里往外蹦字，每个字都像淬了冰：
“本来看你诚心认错，嚎得也够响的份上，还想着意思意思得了，没想到啊，你们还跟我玩这套，昂？”
一棍子狠狠抽下。
“还敢跟老子耍花招？玩移花接木？嗯？”
又是一棍，抽得秋生整个人都往上弹了一下。
“不知悔改是吧？调皮捣蛋是吧？还敢打你师父我是吧？啊？”
“啪！啪！啪！啪！”
“不敢了，师父，真不敢了！嗷——！师弟救命！救命啊——！”
秋生的惨叫在大厅里回荡，带着真实的哭腔和绝望的颤音。
柱子后面，文才死死捂着嘴，肩膀疯狂耸动，一张脸憋得通红，眼泪都笑出来了。
他捂着屁股的手改为用力掐着自己大腿，生怕笑出声引火烧身，但那咧到耳根的嘴角和眯成缝的眼睛，充分暴露了他幸灾乐祸的狂喜。
林发也早就退到了墙根，双手“老老实实”地捂着脸，仿佛不忍直视。
只是那捂脸的手指缝，开得比大门还宽敞，一双眼睛贼亮贼亮，透过指缝看得津津有味，嘴角还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