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1月26日，堪培拉的夜风裹住桉树冷香，敲打天劫教会驻澳大利亚首都基地的钛合金穹顶。
基地深处的中央机房附近通道里，恒温系统将温度精确控制在18.7c，一位黑发女神官躯干的温控模块在微发烫，半小时前，她将那个当年窃取她研究成果的竞争对手，钉在废弃工厂齿轮组里，机油混着血的气味，比教会提供的药皂好闻一万倍。
上身穿着剪裁独特的灰短上衣，露出纤细腰肢；下身搭配黑灰短裙，裙摆处有几根黑飘带，整体装扮凸显出干练与飒爽，双臂是明显的机械义肢，银灰金属质感与浅紫能量光纹相互映衬，膝盖等部位嵌入了机械强化部件，并没有穿鞋袜，只是脚腕处也缠了些黑绑带。
而她的名号，则取自《圣经·新约》传说中天启四骑士中，最后出场的灰马骑士，直截了当…
走廊尽头传来规律声响，她寻声而去 来到机房，看见个远比自己“完整”的蓝发女孩站在数据终端前，腰肩斜挎着一个带有齿轮纹样的深色链条包，左脚踝的银链状智能环闪烁幽光，双眼专注盯住屏幕的代码，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0和1的交响。
是迪希可·艾尔文，代号「蒙犽」，天劫教会三大执行官之一，整个高层年纪最小的成员，年仅十四岁，却能让教会核心系统俯首称臣的编程鬼才。
11月底的南半球正值盛夏，基地外的蝉鸣被隔音墙滤成模糊嗡鸣，而这里只有服务器阵列低沉的呼吸声，以及小少女敲击虚拟键盘时，指甲与空气摩擦的轻响。
无意间，她注意到「蒙犽」也是赤脚，地板的反光映出两人光洁的足底。
一个是机械重塑的钢铁之躯，一个是未经改造的、属于天才女孩的纯粹肉体，在这刻，因同样的“不寻常”，产生了某种微妙连接。
神官大人。 迪希可从桌面拿起深蓝领带给自己整齐的系上，声音先于转身到来，冰湖蓝的左眼仍盯屏幕，浅灰绿的右眼转向来客，虹膜里倒映代码流：
作战服左侧下摆沾着0.3克风干的血迹，成分分析显示与目标人物‘艾伦·科尔’匹配。复仇完成度100%，需要提交行动报告吗？
报告？多余。「死亡」抬起右手扯掉作战服的污渍，机械指节咔嗒轻响，声带改造留下的沙哑混起金属震颤：等我把他的研究数据格式化干净再说。倒是你，从刚才就盯着基金会加密频道，某坐标跳了十七次——他们藏了什么好东西？
「蒙犽」肩膀绷紧，指尖顿在半空，屏幕代码紊乱成红乱码，又在0.5秒内重组为北海道地图的三维投影，智能环的光芒急促地闪烁起来，像某种应激反应。
权限等级不足，无法再向你透露细节。 「蒙犽」把头扭了回去，背对神官，声音比刚才冷了0.5个音调，这在她精准到毫秒的情绪管理系统里，已是明显波动。
「死亡」见过「蒙犽」处理教会高层指令时的冷静，也见过她调试核心算法时的专注，却从未见过这种掺杂着戒备与……愤怒的卡顿。
热成像功能悄然启动，扫过小少女白衬衫外搭半透明的蓝白渐变马甲，以及紧握的双拳，指节温度比正常体温高了1.2c。
是关于‘那个存在’，对吗？「死亡」视线落在屏幕角落一闪而过的“StA北海道收容区”字样。
神谕人偶… 迪希可转头看来，陡然拔高嗓音，又在意识到失态后迅速压低：请不要追问——
蚏神筱。「死亡」的机械喉管里溢出低笑，全球时空异常调查局的最高机密，一个十岁模样的替身使者。他们说她的能力能把活人融进墙壁里，却又像宠物一样被关在北海道札幌市的‘月光囚笼’里，这到底算是强者还是弱者呢？
您怎么会知道？ 迪希可后退半步，后腰撞在数据终端，声音发抖，左眼浮起非逻辑的情绪。
赋予你超量智慧，赐予我二次新生的那位大人，再度在闲暇之余发挥神力，获取了那国际组织的小秘密。 「死亡」弯腰，机械右手的指尖敲动屏幕的红点，
他们用了某种‘锚定术’让她待着，具体是什么手段，连最顶尖的灵能分析员都搞不懂。但我更好奇的是…你为什么对这个名字反应这么大？”
服务器嗡鸣变得清晰，这番说话令迪希可不动声色的把细嫩双手重新放回桌面上，想去拿咖啡，这时「死亡」声音像投入冰湖的铁块：艾尔文夫妇驾驶的车辆刹车系统被远程篡改，监控录像显示肇事司机是StA的外围特工。他们当时手里握着的，是关于异常节点的初步调查报告。
是啊…他们甚至没来得及见到蚏神筱，起因是当时附近地带有人员失踪，我有几个同学都不知道哪去了，也正因如此… 迪希可嗓音低得像耳语，智能环的光芒黯淡下去，爸爸妈妈展开了行动，只是刚查到了她的存在痕迹，就被StA灭口了。他们用‘交通事故’掩盖一切，连尸检报告都伪造得完美无缺……
说着说着，女孩动作变慢了，也没去触碰到咖啡杯，而是把指尖悬在“删除”键上，又迟迟没按下：我花了近两个月黑进StA的内部日志，找到那个特工的转账记录——每一笔汇款都指向北海道收容区的维护经费。
「死亡」看向蓝发女孩纤细背影，柔弱肩膀承担沉重代码与仇恨，她走上前，能看到迪希可小腿上那只卡通蓝鲸纹身，线条简单却充满生命力，与教会里无处不在的冰冷机械格格不入，把机械左手轻落在迪希可的头顶，温度调到与人类手掌最接近的36.2c。
所以你想放出她，让这个失控的‘异常体’毁掉StA的札幌市基地，让那些藏在规则背后的人付出代价。但你在犹豫派谁去——派普通部下，怕控制不住局面；派高阶战力，又担心他们私吞情报。
被猜到心思的迪希可没有拨开那只机械手，只是慢慢点了点头，说：筱的替身能力‘午夜第七章’是规则级别的侵蚀，在阴影之下，没人知道释放后会引发多大范围的物质扭曲。而且……我不确定她会不会听指令。StA能用某种手段让她乖乖待着，说明他们掌握着她的弱点。”
弱点？ 神官轻笑一声，指尖掠过女孩耳后的碎发：所有活着的东西都有弱点。要么是恐惧，要么是欲望，要么是……尚未被发现的执念。
旋即，她俯身在迪希可耳边说：比如，一个十岁孩子对‘家’的模糊渴望，或者对‘自由’的本能向往。我们要做的，是投其所好。
反应有些意外的迪希可转身，若有所思的歪了歪小脑袋：神官大人的意思是……
我自愿行动。「死亡」直起身，机械臂的关节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北海道，释放蚏神筱，用意识锚定给她洗脑——但不是强行灌输，而是顺着她的本能来。她不是喜欢‘月光’‘夜晚’吗？那我们就给她一个‘只有夜晚、只有月光’的世界，让StA成为她眼中破坏这份‘美好’的敌人。你父母的仇，教会的仇，还有我自己的……总得有人让StA加倍偿还。
真的有把握吗… 迪希可问出的同时愣住了，大脑在3.2秒内进行了78次风险评估：让一个刚完成复仇、情绪值尚未稳定的神官去执行这种高风险任务，系统给出的成功率只有41.3%。
可是…… 她想说“太危险了”，想说“我可以再计算更优方案”，却被「死亡」伸出的机械手指挡住了嘴唇，那根金属指尖带刻意调低的温度，轻点在她的唇上，像在按压某个输入键。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死亡」的右眼弯了弯，露出点属于人类的笑意：但你忘了，我和这个该死世界的账，比你早算了五年。
又收回手，把金属指节精准地弯曲成人类孩童拉勾时的手势：怎么样，艾尔文，敢跟我打个赌吗？赌我能让她心甘情愿地为我们所用，以及你知道吗，另一名神谕人偶刚让那群狗种知道了厉害，削掉了锐气，若我再来雪上加霜…
普通但微妙的举动前，迪希可怔怔地打量那只泛冷光的机械手，钛合金的指腹被打磨成圆润的弧度，指尖模仿了人类指甲的淡粉涂层，她想起小时候在奥兰克大学的草坪上，母亲教她拉勾时说：“这是最古老的契约形式，比任何代码都难破解”。
神官大人…… 迪希可声音有些发涩，缓伸出自己的右手，纤细手指搭上冰冷金属指节，神色竟有几分发呆，我……我信任您。虽然我不清楚您的全部战绩，但您是教会的神官之一，地位仅次于教皇，是我能找到的，最有可能完成这个计划的人。
信任？「死亡」挑眉，机械指节勾住她的小指，力道收紧，很好。那我们就来编一个‘故事’，让蚏神筱只愿意听我们讲的故事。「蒙犽」，我们要让她觉得，只有天劫，才能给她想要的夜晚和自由。
那股冰冷力道奇异地让迪希可安心，不知道说些什么，发出了AI般的话语：神官大人…社交协议执行完毕。现有权限：可共享非加密信息。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死亡」用带金属共鸣的声音念出这句中文童谣，然后伸回手，竟顺势将迪希可揽进怀里。
这十多岁女孩身体比想象中更轻，像一片被代码包裹的云，身为机械人偶的她为此调整了机械臂的力度，让坚硬金属轻贴她的后背，而下身仍然保留人类时期构成的小腿微微弯曲，平衡的支撑着两人重量。
放松。「死亡」把声音放得更柔，动作放的更紧：只是……两个理科疯子的短暂共鸣。
未知接触类型、肢体接触风险等级：橙色、情绪模块：紊乱……迪希可脑子中虽然闪过这些信息，但没有挣扎，只是任由自己被这浑身带硝烟与机油味的神谕人偶抱着。
这种一半冰冷一半温热的拥抱，和三个月前在数据终端前的那次如出一辙。
12月1日出发，给我几天时间准备。「死亡」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闻到洗发水混合臭氧的味道，等我消息。
迪希可把小脸埋在她的作战服里，鼻尖蹭过布料，闻到了金属、硝烟，以及一丝极淡的、属于女性的馨香，小嘴动了动，声音闷闷的：是，神官大人。我会为您准备好StA的内部通道权限，还有……北海道的天气数据，12月初会有暴风雪。我会模拟出‘月光囚笼’的能量波动图谱，帮您找到最薄弱的锚点。
聪明的孩子。「死亡」笑了，机械喉管里的金属震颤带了赞许，雪天适合埋葬秘密，也适合……让新的‘故事’，在纯白的画布上开始书写。
都松开手时，「死亡」轻描淡写的转身走出这个大号机房，迪希可则坐回数据终端前，小手操控鼠标，把一个标着“父母遗留数据”的文件夹点了出来，封面是张被AI补充色彩的全家福：
研究员打扮的毛利人夫妇搂着刚拿到奖学金同样快乐的她，夫妇的表情满是自豪，背景远处是黄昏景象的克罗曼德海滩，照片右下角日期显示为2012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