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黑，脚下一实。
萧逸落地时差点打了个趔趄，手里的《九龙真解》差点脱手。他低头一看，自己正站在一片荒石坡上，头顶灰蒙蒙的天，像是谁把锅底灰抹在了云层里。
“哎哟我的腰！”灵悦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块扁石头上，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枚紫色戒指，“这传送阵能不能装个软垫？摔得我屁股都快分成两半了。”
“你还能说话，说明骨头没断。”霜月站起身，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顺手把那把黑剑抽出来晃了两下，“不过这地方……不太对劲。”
阿豆刚想开口，就被灵悦一把捂住嘴：“别出声！你看那边——”
远处山坡后影影绰绰冒出一群人，穿着统一的灰袍，领头那人脖子上挂着个青铜吊坠，上面刻着一个扭曲的“影”字，在阴沉天光下闪了一下，又隐进衣领里。
“暗影盟？”萧逸眯起眼，把秘籍塞进怀里，习惯性地伸手调整了下腰间佩剑的位置。
“不是说他们被我们打得七零八落了吗？”阿豆缩了缩脖子，“怎么又来一群？这是批发的吗？”
“看来是漏网之鱼。”霜月冷笑，“而且数量不少。”
那群人越走越近，脚步整齐得像踩着鼓点。最前头那个挂吊坠的汉子突然停下，抬手一挥，身后几十号人立刻散开，呈半圆形围了过来。
“啧，还挺懂战术。”灵悦从地上爬起来，左右看了看，忽然一蹬腿蹿上了旁边一块高耸的岩石，“各位，我宣布，现在开始进入‘敌众我寡但主角光环尚存’环节！”
“这时候就别讲段子了。”萧逸吹了声口哨，短促清亮，像是鸟叫。
听到信号，霜月立刻横剑挡在宝箱前，阿豆哆哆嗦嗦地把两瓶丹药塞进裤兜，然后抱起箱子往岩壁边挪。灵悦蹲在高处，手指飞快地在地上画了几道线，嘴里念念有词。
“你在干嘛？”萧逸抬头问。
“排兵布阵！”她头也不抬，“你看啊，他们左边三个人走路外八字，明显腿有旧伤；中间那个秃顶大哥喘气像拉风箱，肺活量不行；右边那个穿皮靴的总低头看脚尖，八成近视——咱们专挑弱点打！”
“你观察得也太细了吧？”萧逸嘴角抽了抽。
“我可是靠卖糖葫芦练出来的火眼金睛！”灵悦理直气壮，“小时候一眼就能看出哪个客人想赖账。”
那边灰袍人群终于停了下来，吊坠男往前一步，声音沙哑：“交出宝箱，饶你们不死。”
“哎哟，台词挺熟啊。”萧逸笑了一声，“上次你们老大也是这么说的，结果现在还在山沟里喂乌鸦呢。”
对方脸色一沉，手按上了腰间的刀柄。
“等等！”灵悦突然大喊，“我有个提议！”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咱们可以比试比试！”她双手叉腰，“输的一方滚蛋，赢的一方拿宝箱，多公平！项目我都想好了——掰手腕、跳绳、猜拳、踢毽子，你们挑！”
“你认真的？”阿豆小声嘀咕。
“当然不认真！”灵悦冲他眨眨眼，“我是为了拖延时间，让霜月姐姐悄悄绕到他们背后吓他们一跳。”
“谁要吓谁？”霜月冷冷接话，“我直接正面砍过去就行。”
话音未落，她已提剑冲出，剑锋划过空气发出一声轻鸣。对面几人急忙举兵器格挡，叮当一阵乱响，火星子都溅出来了。
“动手！”萧逸拔剑在手，朝阿豆吼了一句，“护好箱子！”
阿豆抱着宝箱往岩缝里一钻，只露出半个脑袋：“我已经把它当亲爹供起来了！”
萧逸冲入战圈，剑光翻飞，接连逼退两个对手。他一边打一边还得防着脚下碎石打滑，差点来了个劈叉。
“这地面太滑了！”他骂了一句。
“怪我咯？”灵悦在上面喊，“谁让你穿草鞋来打架的！”
“那你倒是下来打！”萧逸躲过一记横扫，反手撩中对方手臂，那人惨叫一声退了出去。
“我这不是在指挥全局嘛！”灵悦振振有词，“战术大师都不亲手干脏活的！”
正说着，吊坠男突然暴起，手中长刀直取萧逸后心。千钧一发之际，霜月回身甩出一道剑气，将刀锋震偏。
“专心点！”她喝道，“再分心，下次可救不了你。”
“谢谢啊，未来师娘。”萧逸嬉皮笑脸。
“闭嘴！”霜月脸一红，剑势却更猛了。
战局逐渐胶着。对方人数占优，招式狠辣，显然是经过训练的残党精锐。而这边虽然个个有绝活，但配合还不熟练，几次险些被冲散阵型。
灵悦在高处看得着急，猛地一拍大腿：“有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枚小铜铃，摇了几下，发出清脆声响。接着又从另一侧口袋摸出一小包粉末，往空中一撒。
“你带这玩意儿干嘛？”萧逸边打边问。
“备用零食！”她说，“不过现在改行当烟雾弹用了！”
粉末遇风即燃，腾起一团淡粉色烟雾，带着一股奇怪的甜香。几个冲上前的灰袍人吸了一口，脚步立马变得踉跄，其中一个居然开始哼起小曲来。
“这是什么？”萧逸皱眉。
“自制迷魂粉，加了点蜂蜜和薄荷。”灵悦得意洋洋，“本来打算拿来逗兔子的，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你到底经历过什么童年？”萧逸无语。
趁着敌人混乱，霜月连斩三人，剑光如雪。阿豆也从岩缝里钻出来，抄起一块石头砸中一个偷袭者的脑门。
“我也能行！”他嚷嚷着，“刚才那一石头，帅不帅？”
“帅，回头给你发勋章。”萧逸一边应付对手，一边顺口接话，“前提是咱能活着回去。”
眼看局势逆转，吊坠男突然咬破手指，在空中画了个符。鲜血悬浮不落，竟凝成一道血线，直奔灵悦而去。
“小心！”萧逸大喊。
灵悦反应极快，往旁边一滚，血线擦着她耳朵钉进岩石，发出“滋”的一声，石头当场焦黑一片。
“好家伙，还想给我穿耳洞？”她吓得脸色发白，但嘴上还不饶人，“也不问问本姑娘要不要金链配血符！”
萧逸趁机逼近吊坠男，两人兵器相撞数次，火星四溅。对方力气极大，震得他虎口发麻。
“你们根本不懂。”吊坠男狞笑，“这宝箱里的东西，关系到整个计划的成败。”
“哦，所以你们抢东西还有KpI？”萧逸冷笑，“月底完不成任务是不是还得写检讨？”
“狂妄！”对方怒吼，一刀劈下。
萧逸侧身避过，剑尖顺势挑向对方手腕。就在即将得手之际，他忽然注意到那人颈间吊坠微微发烫，表面那个“影”字竟然开始缓缓转动。
他心头一紧。
还没来得及细想，身后风声骤起。另一名残党不知何时绕到了背后，手中铁爪直扑他后背。
萧逸本能地向前扑倒，但动作慢了半拍，左肩被利爪划过，顿时火辣辣地疼。
他单膝跪地，右手死死握着剑，额头渗出汗珠。
霜月察觉不对，疾步赶来支援。灵悦也从高处跳下，举起铜铃准备再放一波迷魂粉。
吊坠男站在原地，冷笑着抬起手。
更多灰袍人从山坡后冒了出来，密密麻麻，像一群闻腥而至的蚂蚁。
萧逸喘了口气，抹了把汗，咧嘴笑了：“看来今天这架，得打到收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