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的目光扫过一殇捂胸口的手,那里的血迹还在往外渗,显然伤得不轻。他沉默了片刻,冷声道:“查的是霓虹珠,还是范家的消息?”
一殇的身体猛地一僵,指尖攥紧了衣摆 —— 范家的事是三皇子的禁忌,连他都只敢在暗中打探,绝不敢明说。他斟酌着开口:“殿下只让小人盯着拍卖会后的动向,看霓虹珠最终落入谁手,其余的事,小人不敢多问。”
影子盯着他看了半晌,似乎没想知道答案。破船旁的河水轻轻拍打着船板,发出 “哗啦” 的声响,远处影中汇的方向隐约传来兵器碰撞声,却衬得此处愈发安静。过了片刻,影子才收回短刃,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去忙吧。”
一殇如蒙大赦,连忙应声:“是!” 他不敢再多停留,转身时还踉跄了一下,捂着胸口的手又紧了紧,脚步却不敢放慢,很快便消失在河岸的阴影里,只留下一道踉跄的背影。
影子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又回头望向影中汇闭合的暗门,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
影中汇后门的崖边风势极猛,卷起地上的碎石与枯草,打在轩辕达世的玄甲上,发出 “噼啪” 的轻响。他手握长枪,枪杆底部的铁镦在青石板上戳出一个个浅坑,显然已在此等候许久。玄色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露出披风下绣着的轩辕家徽 —— 一只展翅的玄鸟,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的目光频频扫向通往暗巷的路口,眉头越皱越紧。按计划,轩辕羽该带着追踪的消息回来了,可眼下只听得远处隐约传来打斗声,却始终不见人影。“怎么回事?” 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枪杆上的缠绳,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 轩辕羽是轩辕家最得力的护卫,寻常人绝拦不住他,除非……
就在这时,一道踉跄的身影从暗巷里冲出来,是轩辕家的侍卫。那侍卫盔甲歪斜,脸上沾着血迹与尘土,连佩剑都断了半截,跑至轩辕达世面前时,“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少帅!不、不好了!轩辕羽将军他…… 他战死了!”
“你说什么?” 轩辕达世的身体猛地一震,手中的长枪 “咚” 地砸在地上,枪尖深深刺入青石板。他一把揪住侍卫的衣领,将人提了起来,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狠戾:“再说一遍!羽叔他怎么了?!”
侍卫被他的气势吓得浑身发抖,眼泪混着尘土往下掉,哽咽着重复:“将军追黑影到窄巷,先是被偷袭重伤,后来…… 后来又遭人背后灭口,等我们赶到时,将军已经…… 已经没气了!”
“混蛋!” 轩辕达世猛地将侍卫甩在地上,怒喝声在崖边回荡。他紧握长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玄甲下的胸膛剧烈起伏 —— 轩辕羽不仅是护卫,更是从小护着他的长辈,如今竟在暗市不明不白地战死,这口气他绝咽不下!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 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找出凶手、守住暗市出口才是关键。他低头看向地上的侍卫,声音恢复了统帅的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带路,去羽叔出事的地方!”
“是!” 侍卫连忙爬起来,踉跄着在前引路。
轩辕达世转身看向身后的百名轩辕家护卫,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洪亮如钟:“所有人听令!立刻封锁整个崖口,凡不明身份者,一个都不许放走!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遵命!” 百名护卫齐声应和,声音震得崖边的芦苇簌簌作响。他们迅速分成两队,一队跟着轩辕达世前往事发地点,另一队则手持长剑,沿着崖边布防,将通往外界的小路全部堵住,玄甲在月光下连成一片,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防线。
轩辕达世提着长枪,跟在侍卫身后往暗巷走去。枪尖擦过地面,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他的眼神里满是冰冷的杀意 —— 不管是谁杀了轩辕羽,不管背后牵扯到三皇子还是药王谷还是谁,他都要让对方血债血偿!
暗巷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远处影中汇的方向还在传来零星的打斗声,可轩辕达世的脚步却异常坚定。他知道,从轩辕羽倒下的那一刻起,这场暗市的博弈,就不再只是为了霓虹珠或范家旧案,更是为了轩辕家的尊严 —— 今日若不讨回公道,他日谁还会敬畏轩辕家的威名?
听风楼码头的乌篷船上,灯笼的光映着迷心指间的茶盏,茶水却早已凉透。刚从暗巷脱身的他,还没来得及擦拭剑上的血迹,两名身着灰衣的听风楼暗卫便匆匆上船,单膝跪地:“楼主,轩辕家护卫轩辕羽在窄巷遇袭身亡,凶手断一臂,已逃离现场,轩辕达世正率人封崖。”
迷心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一敲,眼底闪过一丝锐利 —— 轩辕羽是轩辕达世的左膀右臂,他一死,轩辕家必然疯狂,暗市的水只会更浑。他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传我命令,所有听风楼暗卫分散行动:一队去窄巷勘查现场,提取凶手留下的痕迹,尤其是断臂处的药粉残留;二队盯着轩辕家的动向,记录他们封锁的路口;三队去影中汇后门蹲守,那断臂凶手若想逃,大概率会借影中汇的密道。”
“是!” 两名暗卫齐声应和,起身时动作利落,很快便消失在夜色里。迷心站起身,走到船边,望着远处崖口亮起的火把 —— 轩辕达世的动作比他预想的更快,封崖之后,谁都别想轻易离开暗市。他摩挲着腰间的剑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断臂凶手,药王谷的人…… 这场戏,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另一边,芦苇丛深处的泥地上,黑袍刀疤男正弯腰捂着胸口,指缝间不断渗出暗红的血。他刚从鬼渊宗黑影身上搜出的锦盒被随手扔在一旁,盒盖摔开,里面滚出几片染了荧光粉的琉璃碎片 —— 哪是什么霓虹珠,不过是糊弄人的假货。“拙劣的障眼法。” 他嗤笑一声,咳嗽声越来越剧烈,胸口的疼痛像火烧般蔓延,弑杀丹的药效已开始反噬,每走一步都觉得内脏在拉扯。
他踉跄着直起身,目光死死盯着影中汇的方向 —— 那里的灯火还亮着,墨无常、轩辕达世、三皇子的人都在,而他要找的一个仇人,就在影中汇的顶层。刀疤男从怀中掏出一颗褐色药丸塞进嘴里,暂时压制住疼痛,左手扶着芦苇秆,一步步向着影中汇走去,黑袍下摆拖过泥地,留下一道带着血迹的痕迹,像一条挣扎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