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同心扣通体泛着暗青色的光泽,表面雕刻着繁复的云纹,纹路细腻,显然是精工制作,只是中间有一道细微的裂痕,显然是之前战斗的冲击所致。红月握着同心扣,指尖轻轻摩挲着纹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 有对家族过往的怅惘,有对先辈执念的无奈,也有对未来的期许,她沉默片刻,随即抬头看向姜叶,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将同心扣在他眼前晃了晃,声音清脆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姜公子,这同心扣我便先收下了。”
姜叶刚想开口提及自己的半块同心扣,红月却抢先一步,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娇俏,眼神明亮如星:“还有你答应我的霓虹珠,可别忘了。回头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叙一叙 —— 关于范家的秘密,关于心胎的力量,还有很多事情,都要慢慢说。”
姜叶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心中暗自思忖:同心扣本就是范家的信物,红月作为范家最后的血脉之一,收下也合情合理。至于霓虹珠,当初本就落在嫁衣女手中,而如今嫁衣女已进入自己的心胎共生之地,与自己命运相连,霓虹珠自然也等同于在自己这边,倒也不必急于一时。这么一想,他便不再纠结,只是对着红月微微颔首,语气平和:“好,回头再议。”
红月满意地笑了笑,将同心扣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转身便要离去。紧随其后的刀疤男见状,眼神微动,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快步跟上。他望着红月的背影,身形挺拔,却带着几分落寞,似乎有满腹话语想要倾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默默跟在身后。红月脚步一顿,显然也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她没有回头,只是放慢了脚步,两人并肩走进浓稠的夜色中,身影很快消失在废墟尽头,只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带着几分未尽的情愫与未知的纠葛。
姜叶的目光重新落回眼前的废墟,心中不禁一阵唏嘘。坍塌的古楼支离破碎,横梁与砖瓦杂乱地堆积着,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阴影,像是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着这片伤心地;不远处的地面上,还躺着之前被众人合力斩杀的大蛇尸身,庞大的身躯早已僵硬,鳞片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泛着死气沉沉的灰黑色,散发着淡淡的腐气;蛇尸旁,散落着无数布满灰烬的破碎木偶,那些曾被木偶人操控的傀儡,如今只剩下一堆堆黑色的残骸,在夜风中轻轻散落,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这场跨越数百年的浩劫,始于范家的复活执念,终于众人的殊死搏斗,最终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废墟与无尽的唏嘘。逝去的人再也回不来,活着的人却要带着伤痛与秘密继续前行,那些牺牲,那些遗憾,都将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心底。
“在想什么?” 一只温热的手掌拍在姜叶的肩膀上,力道适中,带着安抚的意味,打断了他的思绪。姜叶回头,只见影子站在他身旁,兜帽下的目光平静而深邃,望着眼前的废墟,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感慨:“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们也该打道回府了。”
姜叶点了点头,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众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掩不住的疲惫与伤痛,衣衫残破,满身尘土与血污,却也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坚定。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影子的声音在夜风中轻轻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暗市覆灭的善后工作、各方势力的明争暗斗、范家遗留的诸多秘密、心胎尚未发掘的未知潜力、还有那些牺牲者的后事安排…… 太多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处理,太多的谜团等着他们去解开,这一夜的风波,注定会在江湖与朝堂掀起滔天巨浪。
姜叶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感慨与疑惑压下,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胸口心胎的跳动,那里面不仅有自己的力量,还有朱雀、白虎的灵力,以及嫁衣女的魂魄,他的命运,早已与这场浩劫、与这些人紧紧缠绕在一起。他知道,这场战役的结束,只是另一场博弈的开始,而他,作为心胎的持有者,作为这场浩劫的见证者与参与者,早已没有了退路。
众人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循着来时的路走出密室。甬道中残留的血腥气与密室深处的腐朽味交织,每一步都踏在尚未干涸的血渍上,发出黏腻的声响。姜叶走在中间,胸口心胎的跳动沉稳有力,朱雀与白虎的灵力在经脉中缓缓流转,滋养着疲惫的身躯,可眼前不断闪过的牺牲者面容,让他始终难展眉头。
走出密室出口的瞬间,一股浓郁的腥甜与腐朽交织的气息扑面而来,比地宫中的血腥味更显诡异。影中汇 —— 这座平日里隐于市井、暗通消息的据点,此刻竟成了人间炼狱。院落中、廊道上、房屋里,遍地都是尸体,无一例外呈现出干枯萎缩的模样:皮肤紧紧贴在骨骼上,泛着青灰色的死气,双目凹陷成黑洞,嘴唇干裂外翻,浑身的血肉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彻底吸干,只剩下一具具空洞的躯壳,姿态扭曲地倒在各处,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机的木偶。
姜叶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脚步顿在门槛处。周华扶着宇笑,看到这一幕时,脸色瞬间惨白,捂住嘴强忍着呕吐的冲动;轩辕达世背着迷心的尸身,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凝重 —— 这般诡异的死状,绝非寻常厮杀所致。
“是结界之力。” 影子的声音低沉响起,兜帽下的目光扫过遍地干尸,“能瞬间吸干生魂与血肉,与地宫血阵的力量同源,却更显霸道。”
众人循着血腥味最浓的正屋走去,推开门的瞬间,便看到墨无常独自站在床边,神色复杂地望着床上的老者。那老者面色蜡黄,双目紧闭,虽气息微弱却尚有生机,可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黑气,黑气正顺着老者的七窍缓缓涌入,而他身下的床榻、周围的地面,竟隐隐浮现出半透明的结界纹路,纹路中流淌着暗紫色的诡异能量,正不断从老者体内抽取着什么。
床边,一位白发医者趴在地上,同样是干尸模样,手指还紧紧攥着一枚晶莹的丹药瓶,瓶身刻着 “逆命丹” 三字。
墨无常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怅惘:“这就是命数啊。” 他抬手拂过床边的结界纹路,指尖刚触碰到便被弹开,“十几年卧床不起,苦等一枚能逆天改命的逆命丹,好不容易丹药到手,刚吊回一口气,却撞上这吸噬生机的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