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我。
听到这冰冷的两个字，苏清影心里一紧。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一只强壮的手臂已经揽住了她的腰。
下一秒，天旋地转。
江尘直接用肩膀撞碎了实验室的落地窗，玻璃哗啦啦的炸开。
夜风夹着楼下尸群的吼声灌了进来。
苏清影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整个人就随着江尘，从二十层楼的高度跳了出去。
强烈的失重感袭来。
她下意识闭上眼，以为自己死定了。
但预想中的急速坠落没有发生。
她感到腰间的手臂稳得像块石头，而江尘的身体在空中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态，轻巧的调整着角度。他的脚尖在十七楼的空调外机上轻轻一点，下坠的势头就缓和下来。
接着是十五楼的窗沿，十二楼的露台栏杆。
每一次借力都精准又轻巧。
苏清影忍不住睁开眼。
她看到的是飞速掠过的建筑外墙，和下方密密麻麻涌动的尸群。在这片混乱的背景中，唯一不变的，是江尘那张平静的侧脸。
他的眼神始终盯着地面，冷静的计算着最好的落点。
“砰。”
一声轻响，双脚落地。
他们稳稳站在了一条偏僻的后巷里，四周只有几个游荡的无垢者，被声响吸引，迟钝的转过头来。
江尘松开苏清影，甚至没有回头。
他身影一晃，拂尘剑无声出鞘，在空中划过两道银亮的弧线。
那几只无垢者的脑袋便滚落在地。
直到这时，苏清影的双腿才感到一阵发软，她扶着墙壁，胸口剧烈起伏，大口的呼吸着冰冷的空气。
从二十楼跳下来。
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跟紧。”
江尘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已经带头走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从燕京大学到南郊的纺织厂，这条平时需要一个多小时车程的路，此刻变成了一条危险的旅程。
苏清影紧紧跟在江尘身后。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直观的，感受末世的样子。
燃烧的汽车，破碎的商铺橱窗，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与焦糊味。随处可见被啃食过的尸体，和那些摇摇晃晃、追逐着一切活物的灰白色身影。
她看到了一个男人，为了自己逃命，一把将身边的妻子推向了尸群。
也看到了一个母亲，用自己瘦弱的身体堵住小巷的入口，哭喊着让她的孩子快跑。
理智告诉她，这只是蛋白质的异常增殖和神经信号的错乱。
但眼前的一切，依然让她的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而走在前面的那个背影，是这片混乱中她唯一的依靠。
他总能找到最安全的路径，总能在危险出现前就提前避开。偶尔有无法避开的无垢者，也会在他错身而过的瞬间，无声的倒下。
半小时后，他们终于抵达了那座废弃的纺织厂。
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厂区大门处传来的、密集的撞击声和嘶吼声。
“你在这里等着。”
江尘对苏清影说了一句，将她藏在一个安全的角落。
然后，他从阴影中走出，飞快的冲向工厂大门。
那里，聚集了至少三四十只无垢者，正疯狂的冲击着林风用杂物焊死的铁门。
江尘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冲入了尸群之中。
拂尘剑化作一片银色的光幕。
砍，劈，撩，刺。
每一个动作都简洁到了极点，也高效到了极点。
没有一剑落空，没有一丝多余的灵力浪费。
在苏清影震惊的目光中，那片尸潮迅速被清空，瓦解。
不到一分钟，战斗结束。
江尘的身前，再无一个站着的活物。
“吱呀——”
伤痕累累的铁门，从内侧被推开一条缝。
林风那张苍白的脸探了出来，当他看到江尘时，眼中爆发出惊喜。
“尘哥！你回来了！”
他冲出来，给了江尘一个用力的拥抱，随即看到了江尘身后的苏清冷，不由得一愣。
“这位是……嫂子？”
苏清影的脸颊微微一红。
江尘没有理会林风的胡言乱语，皱眉道：“伤怎么样？”
“死不了。”林风咧嘴一笑，但脸上的冷汗却出卖了他，“就是肚子上被那帮孙子捅了一刀，血流的有点多。”
三人回到仓库，重新将大门堵死。
江尘检查了一下林风的伤口，脸色沉了下来。
伤口很深，已经开始发炎。
而他们的物资，少得可怜。
半箱压缩饼干，十几瓶矿泉水，以及一个几乎空了的急救箱。里面只有几片创可贴和一小瓶红药水。
“食物只够我们三个吃两天。”苏清影冷静的评估道，“最关键的是，没有抗生素和干净的纱布，他的伤口会很快感染，到时候就算没有无垢者，他也会死。”
林风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江尘站起身，走到一张铺开的燕京地图前。
他的手指，点在了纺织厂东北方约三公里的一个位置。
“万家福仓储式超市。”
“这里是南郊最大的物资集散中心，食物、药品、生活用品，应有尽有。”
林风的眼睛一亮：“那还等什么？尘哥，我们现在就去干一票！”
“没那么简单。”
江尘摇了摇头。
末世之中，能第一时间想到去抢占超市的，绝不止他们。
半小时后，三人悄悄地摸到了超市附近的一栋居民楼顶层。
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超市的情况。
林风倒吸了一口凉气。
超市的所有出入口，都被集装箱和废弃的汽车堵死，只留了一个狭窄的通道。通道内外，架着两挺重机枪。楼顶上，还有好几个端着步枪的哨兵在来回巡逻。
这根本不是一个超市，这是一个武装到牙齿的堡垒。
就在这时，一辆小轿车从远处驶来，停在了堡垒前。
车上下来一家三口，一个男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着，祈求里面的人能给点食物，救救他发烧的孩子。
楼顶上，一个穿着皮夹克、身材魁梧的壮汉，拎着一瓶啤酒，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他身边的人问道：“老大，怎么办？”
那个被称为老大的男人，轻蔑的笑了笑，将嘴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做了一个往下劈砍的手势。
“哒哒哒哒哒——！”
重机枪的火舌，毫无征兆的喷吐而出。
那个跪地的男人，连同他身后的妻子和孩子，瞬间被打成了血肉模糊的筛子。
“哈哈哈！”
楼顶上，爆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
林风的拳头瞬间攥紧，气得浑身发抖。
苏清影更是脸色煞白，她无法相信，人类对同类的残忍，竟能到如此地步。
江尘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拉着另外两人，退回到了阴影之中。
“尘哥，我们就这么看着？”林风不甘心的问道。
“强攻，我们三个都会死在那里。”
江尘的声音很冷，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个防守严密的堡垒，和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老大。
“硬闯是死路。”
“但任何堡垒，都有从内部攻破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