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迅速在整个场地上扩散蔓延。
人类的尖叫声,犬类的咆哮声,桌椅被撞翻的破碎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刺耳而失控的交响乐。
二猛和他手下的几只猛犬,已经彻底杀红了眼。它们追逐着那几只“偷食”的土狗,在四散奔逃的人群中横冲直撞,将这片由“爱心”堆砌起来的场地,搅得天翻地覆。
而在人群中,有一个身影,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惊慌失措地逃跑。
是黄伟。
他混在混乱的人流里,他看着那些不可一世的猛犬,和他印象中那些撕碎自己儿子的恶魔身影,渐渐重合。
他要做的,不是逃跑。而是,火上浇油。
他看到二猛手下的一只猛犬——那是一只壮硕的、嘴角还带着血丝的獒犬——正从他身边不远处追过。
机会来了。
黄伟的动作,隐蔽而迅捷。他装作被人群推搡着,一个踉跄,身体不稳地靠向那只獒犬。就在两者即将擦身而过的瞬间,他趁乱,抬起脚,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偷偷踹了一脚!
他那一脚,没有踹在獒犬坚硬的背部,而是精准地,踹在了它相对脆弱的后腿关节上!
“嗷呜——!”
那只獒犬猝不及防,只觉得后腿一阵钻心的剧痛,身体猛地一歪,差点摔倒在地。
野兽的本能,让它在剧痛之下,瞬间暴怒!
它猛地回头,赤红的眼睛,将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在了离它最近的生物身上。
那是一个穿着裙子、正尖叫着试图躲避的年轻女人。
“吼!”
獒犬咆哮着,一口就咬在了那个女人的腿上!
“啊——!!”
一声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凄厉的尖叫,刺破了所有人的耳膜。女人只觉得小腿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低头一看,殷红的鲜血,已经瞬间染红了她白色的裙摆。
“小莉!”旁边的男朋友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他一把推开自己的女朋友,抄起旁边一张被撞倒的塑料凳子,用尽全力,朝着那只咬人的獒犬头上,狠狠地砸了下去!
“我操你妈的畜生!敢咬我马子!”男人咆哮着,状若疯虎,对着那只狗保护她去殴打。
“砰!”
塑料凳子在獒犬坚硬的头骨上碎裂开来。獒犬吃痛,松开了嘴,但也被彻底激怒,反身就朝着那个男人扑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更荒诞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刚刚还在四散奔逃的爱狗人士,看到男人竟然在“虐打”狗狗,他们那无处安放的“圣母心”瞬间爆棚。他们竟然又冲了回来,则是阻拦在男人和狗之间。
“住手!不准打狗!”一个中年女人张开双臂,义正言辞地喊道。
“它只是受到惊吓了!你这样会伤害到它的!”另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也跟着帮腔,“不要打狗狗!我们要用爱来感化它!”
“感化你妈逼!”被打女友的男人彻底气疯了,“它咬我女朋友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来感化?都给老子滚开!”
“你怎么能这么没有爱心!它只是一只小动物!”
人与人,人与狗,狗与狗,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而二猛看到手下被打,更是怒不可遏。在它的逻辑里,我的手下,只有我能打,你们这些两脚兽算个什么东西?
它发出一声暴怒的咆哮,命令手下去围猎那只打他兄弟的男人。
剩下的几只猛犬得到命令,立刻放弃了追逐那些土狗,咆哮着,朝着那个男人和那群“爱狗人士”冲了过去。
场面,彻底乱成一团。
尖叫声,咒骂声,咆哮声,此起彼伏。
……
“哈哈哈哈……嗝……不行了,我要笑岔气了……”
林凡他们站在楼顶,看着这一幕,机灵鬼第一个忍不住,笑得在地上直打滚。
“他娘的,这群两脚兽,脑子是不是都有病?狗都咬人了,他们还护着?”黄影也咧着大嘴,乐不可支。
就连一向沉稳的黑枭,嘴角也忍不住抽搐,眼神里充满了对人类这种生物的迷惑和不解。
林凡也是看得笑掉了大牙。
他前世为人,自然知道“爱狗人士”和“恨狗人士”之间那种不可调和的矛盾。但他也没想到,自己只是稍微点了一把火,就能把场面演变成如此滑稽而荒诞的闹剧。
人类,真是一种有趣的生物。
而这时,混乱的战场上,又出现了新的变数。
一直混在人群中,眼神闪烁的其他狗贩子,看到场面已经乱到没人能分清谁是谁,终于觉得,是自己出手的时候了。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场人狗大战所吸引,悄悄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连接着长杆的网套。
他的目标,是离他最近的、正在和一只獒犬对峙的一只杜宾犬。
他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悄无声息地绕到杜宾犬的侧后方。
“嗖!”
他猛地一甩杆子,那张抓狗的网套,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地,套在了那只杜宾犬的头上!
杜宾犬大吃一惊,疯狂地挣扎,但那网套越收越紧,让它根本无法挣脱。
“抓到了!快来帮忙!”尖嘴猴腮的男人兴奋地喊道。
他的几个同伙立刻冲了上来,有的按腿,有的捂嘴。
他们一边动手,嘴里还一边打着为民除害的由头,大声地喊着:“大家别怕!我们是动物救助站的志愿者!这狗太凶了,我们先把它控制住,免得再伤人!”
他们用这种方式,完美地掩饰了自己的职业。周围那些惊慌失措的人,根本无暇分辨真假,甚至还有人对他们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而在远处面包车里,一直伺机而动的王铁锁和赵二顺他们看到这一幕,顿时急了。
“我操!大哥!有人抢生意了!”赵二顺指着窗外,气得直跳脚。
王铁锁的脸色也变得无比阴沉,他狠狠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暗骂一声:“妈的,是‘猴子’那伙人!动作真他妈快!”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这些“移动的钱袋子”,都要被别人抢光了。
他从座位底下,摸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吹管,把装有麻醉药的飞针装了进去。
“二顺,抄家伙!准备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