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冰缝,万魂谷的全貌在眼前铺展开来。谷底是片猩红的血池,池水中漂浮着无数修士的残魂,像被困在赤色糖浆里的飞蛾,徒劳地挣扎着。血池中央,那朵巨大的银色曼陀罗已完全绽放,花瓣层层叠叠,每片花瓣上都凝结着张痛苦的人脸,花心处,一枚拳头大的茧正泛着幽幽的紫光,茧丝中隐约能看到虫类的轮廓在蠕动——那便是即将破茧的蛊王。
四周的岩壁上,钉着数十根玄铁锁链,锁链末端锁着些尚有气息的修士,他们的灵根被锁链上的倒刺刺穿,灵力正顺着锁链源源不断地流入血池,成为蛊王的养料。其中几个穿着云宗门服饰的弟子,气息已微弱得几乎不可查,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却泛着与曼陀罗花瓣相似的紫。
“他们还有救!”柳媚的金斑藤瞬间窜出,藤叶轻轻拂过云宗门弟子的脸颊,木灵的生机顺着藤蔓注入他们体内,让他们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藤藤说锁链上有蚀灵蛊的卵,得先毁掉锁链!”
吴不凡的千机戒化作一柄锋利的短刃,刃面涂满破蛊果的汁液,他纵身跃起,短刃精准地砍在锁链的锁扣上,只听“咔哒”一声,锁扣应声而断,被锁住的修士软软地倒了下去。“雪瑶,用冰火玉符护住他们的心脉!苏逸,挡住血池里的残魂!”
雪瑶立刻将冰火玉符贴在一名云宗门弟子的胸口,玉符的蓝光顺着弟子的经脉流淌,将侵入体内的紫色蛊气逼出体外,那些蛊气一接触到蓝光,便化作黑烟消散。苏逸的熔冰盾悬在血池边缘,火纹化作一道火墙,将试图爬上岸的残魂烧得惨叫连连:“这些残魂被蛊王控制了,暂时伤不了人,但要是被它们缠上,灵力会被吸干!”
就在这时,血池中央的银色曼陀罗突然剧烈摇晃起来,花瓣上的人脸发出凄厉的尖啸,花心的紫茧“咔嚓”一声裂开道缝隙,一只覆盖着银色鳞片的虫爪从茧中探出,爪尖滴落的粘液落在血池里,激起一圈圈黑色的涟漪。
“蛊王要出来了!”吴不凡将最后一名修士救下,千机戒重新化作盾牌护在众人身前,“雪瑶,准备好冰火玉符!柳媚,用破蛊果的汁液浇它的茧!”
柳媚的金斑藤缠满破蛊果,红色汁液顺着藤蔓汇聚成珠,在她的操控下,如雨点般砸向紫茧。汁液一接触到茧丝,便发出滋滋的声响,紫色茧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蛊王在茧中发出愤怒的咆哮,裂缝越来越大,露出里面覆盖着银色甲壳的躯体——像只放大了百倍的蝎子,却长着七对翅膀,尾部的毒针闪烁着幽蓝的光,显然淬满了剧毒。
“这就是蛊王?”苏逸的火灵在掌心凝聚成球,“看着也不怎么样。”
话音刚落,蛊王突然破茧而出,七对翅膀同时扇动,卷起漫天血雾,血雾中夹杂着无数细小的蚀灵蛊,如乌云般罩向四人。雪瑶的冰火玉符瞬间亮起,蓝光与苏逸的火灵交织成网,将血雾与蚀灵蛊牢牢罩在其中,冰火之力不断净化着雾气,细小的蛊虫在网中纷纷爆灭。
“有点本事。”一个阴冷的声音从曼陀罗花中传出,花瓣层层分开,露出花芯中坐着的人影——那是个穿着银色长袍的老者,面容枯槁,双眼是两枚镶嵌的曼陀罗花瓣,正随着他的呼吸轻轻开合,“难怪影阁那群废物会栽在你们手里,连冰火之精都能融合,倒是块不错的养料。”
“你就是曼陀罗教的尊主?”雪瑶的凝霜剑指向老者,冰火玉符的蓝光顺着剑刃流淌,“三百年前被正道联军封印,躲在这万魂谷里苟延残喘,也敢称尊道主?”
老者低笑起来,笑声像无数虫鸣在耳边响起:“封印?那不过是本尊的障眼法罢了。三百年了,本尊用万魂的灵力滋养蛊王,就是为了今天!只要吞噬了你们的冰火之精,本尊就能突破化神境,到时候,整个修仙界都将成为本尊的蛊巢!”
他抬手对着蛊王一指,蛊王尾部的毒针突然射出一道蓝芒,直取雪瑶心口。苏逸的熔冰盾猛地挡在她身前,蓝芒撞在盾面上,发出刺耳的脆响,盾面的火纹瞬间黯淡了几分。“好强的毒性!”苏逸闷哼一声,手臂传来一阵麻痹感,“这毒能腐蚀灵力!”
雪瑶立刻握住他的手腕,冰火玉符的蓝光顺着他的经脉流淌,将麻痹感驱散:“别硬接!它的毒针怕破蛊果的汁液!”
柳媚的金斑藤立刻缠上火墙,将破蛊果的汁液与火灵融合,化作一道道燃烧着红色火焰的藤鞭,狠狠抽向蛊王的毒针。藤鞭一接触到毒针,便发出滋滋的声响,幽蓝的毒光瞬间黯淡,蛊王吃痛,发出愤怒的嘶鸣,七对翅膀同时扇动,卷起更大的血雾。
吴不凡的千机戒突然射出数道灰丝,缠住蛊王的翅膀,灰丝上的破蛊果汁液让翅膀上的银色鳞片迅速脱落:“雪瑶,苏逸,它的腹部没有甲壳,是弱点!”
雪瑶与苏逸对视一眼,无需言语,灵力已顺着同心契完全融合。雪瑶的冰息化作漫天冰针,精准地射向蛊王的翅膀关节,将其暂时钉在血池上空;苏逸的火灵凝聚成矛,在冰火玉符的加持下,带着半冰半火的力量,如流星般刺向蛊王的腹部。
“噗嗤”一声,火矛没入蛊王体内,蛊王发出凄厉的惨叫,银色甲壳下喷出绿色的血液,落在血池里,激起巨大的水花。曼陀罗尊主脸色骤变,猛地从花芯中站起,周身的花瓣突然化作利刃,如暴雨般射向四人:“找死!”
吴不凡的千机戒化作巨盾,将花瓣利刃全部挡下,盾面却被划出无数道痕迹:“雪瑶,快用冰火玉符净化它的本源!蛊王一死,这老东西的力量就会大减!”
雪瑶的冰火玉符突然腾空而起,蓝光与火纹交织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缓缓压向蛊王。蛊王在太极图的压制下不断缩小,银色甲壳寸寸碎裂,露出里面蠕动的内脏,那些内脏竟是由无数修士的灵根缠绕而成,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不!我的蛊王!”曼陀罗尊主发出绝望的咆哮,身体突然与银色曼陀罗融为一体,花瓣上的人脸全部睁开眼睛,射出无数道黑线,试图缠住冰火玉符。
苏逸的火灵与雪瑶的冰息同时注入太极图,图中的冰火之力瞬间暴涨,将黑线全部烧断,太极图猛地压下,蛊王在凄厉的惨叫中化作飞灰,银色曼陀罗也随之枯萎,花瓣上的人脸纷纷消散,露出里面被囚禁的修士残魂,那些残魂在太极图的光芒中露出解脱的神情,化作点点星光飞向天际。
曼陀罗尊主在曼陀罗花枯萎的同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身体迅速干瘪下去,最终化作一截枯木,落在血池里,激起一圈小小的涟漪。
血池的血色渐渐褪去,露出清澈的池底,池底铺满了白色的鹅卵石,像无数沉睡的灵魂。被救下的修士们在柳媚的木灵滋养下渐渐苏醒,看着眼前的景象,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雪瑶落在苏逸身边,冰火玉符回到她掌心,此刻的玉符比之前更加温润,半冰半火的纹路中多了些金色的光点,那是被净化的修士残魂所化的灵气。“结束了。”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充满了释然。
苏逸握住她的手,指尖的火纹与她的冰纹轻轻交缠:“结束了。”他看着血池边重新抽出嫩芽的灵草,“你看,连这万魂谷,都开始复苏了。”
柳媚的金斑藤正在为苏醒的修士们输送灵气,木灵蜥蹲在她肩头,对着远处的朝阳叫了两声,像是在庆祝。吴不凡站在血池边,千机戒在他掌心轻轻旋转,戒面映出天际的星光,那是无数解脱的灵魂在向他们告别。
阳光穿过万魂谷的入口,照在四人身上,带着温暖的气息。雪瑶望着苏逸眼底的火焰,突然觉得,所谓修仙,从来不是为了称霸天下,而是为了守护——守护身边的人,守护心中的道,守护这世间所有值得温柔以待的美好。
冰火玉符在她掌心轻轻发烫,像是在回应她的心声。远处的天际,一朵祥云缓缓飘过,映得整个万魂谷都染上了温柔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