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汛刚过，御书房的烛火却亮到了三更。唐宁手指叩着案上的两份奏折，左边是左相柳承业递的《暂缓改革疏》，说近来改革动作太急，地方官员疲于应付，恐生民怨；右边是户部尚书苏明远写的《深化新政奏》，主张趁势推进税银改革，把州县截留的税银收归国库，补贴边军。
“都是为了朝廷，却吵得不可开交。”唐宁揉了揉眉心，转头看向陆峥，“以往朝堂议事，不是左相一派说了算，就是苏尚书据理力争，最后往往不了了之。这次，朕想换个法子。”
陆峥躬身问：“陛下有何妙计？”
“设个‘辩论擂台’。”唐宁起身走到沙盘旁，指尖划过标注着“改革争议区”的州县，“让支持改革和反对改革的官员，当着百官和百姓的面公开辩论。议题就两个：一是改革是否真的扰民生，二是税银改革该不该推。输赢不看谁的官大，看百姓口碑——朕会派御史去街头巷尾听百姓议论，再结合辩论内容定输赢。输的一方，得按赢方的主张推行政策，还得自请罚俸三个月。”
这个想法一传出，朝堂立刻分成两派。左相柳承业气得拍了桌子：“陛下这是胡闹！朝堂议事是何等庄重之事，怎能像市井说书一样摆擂台？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苏明远却觉得这法子好：“左相此言差矣！改革本就关乎百姓，让百姓听听辩论，知道朝廷的难处，也知道改革的好处，有何不可？臣愿意第一个上台辩论！”
唐宁不管柳承业的反对，立刻让人在太和殿前的广场上搭起擂台——擂台两侧挂着“辩改革利弊”“论民生得失”的对联，前方摆了百十个座位，供百姓旁听；后方设了评判席，由退休的老臣、太学的儒士和御史台的御史组成评判团。
辩论当天，天还没亮，广场上就挤满了百姓。有的搬着小板凳，有的站在墙头上，都想看看这“朝堂擂台赛”到底是怎么回事。辰时一到，唐宁登上看台，高声宣布：“辩论开始！第一议题：改革是否扰民生。正方：支持改革的苏明远尚书；反方：反对改革的柳承业左相。”
柳承业先走上擂台，手里攥着一卷账册：“陛下，百官，百姓们！你们看看这账册——江南织造局改革后，有三十多家织户倒闭，上千织工失业；西北军屯改责任田，有农户因为不懂耕种，误了农时，颗粒无收。这就是苏尚书说的‘利民改革’？分明是扰民生、害百姓！”
百姓们立刻议论起来，有的点头附和：“是啊，我邻居就是织工，现在没活干，只能靠典当度日。”
苏明远不急不慢地走上台，从袖中掏出另一本账册：“左相只说织户倒闭，却没说为何倒闭！那些倒闭的织户，都是用旧机器、织粗布的，改革后，朝廷给新织户发了新机器，教了新织法，织出的细布能卖高价，现在江南织户的收入比以前翻了一倍！至于西北军屯，误了农时的农户，朝廷已经给了种子和粮食补贴，今年秋收，他们的收成比去年还多！”
他顿了顿，提高声音：“左相，你说改革扰民生，那你怎么不说，改革后，灾区的赈灾粮比以前快了十天送到？怎么不说，驿站改快递制后，百姓寄信比以前便宜了三成？这些，难道不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柳承业脸色一变，又说：“可改革让地方官员苦不堪言！上个月，青州知府为了推行税银核查，连熬了三个通宵，最后累倒在任上；徐州县令为了建平准仓，得罪了当地的粮商，被人半夜砸了家门。官员都活不下去了，还怎么治理百姓？”
“官员辛苦，是为了百姓能过得好！”苏明远反驳道，“青州知府累倒，朝廷已经给他升了官，还赏了他家人白银百两；徐州县令被砸家门，陛下亲自派禁军去保护他，还把粮商抓了起来。左相，你只看到官员的辛苦，却没看到百姓的笑脸——现在街头的流民少了，商铺多了，百姓的日子比以前红火了，这难道不是改革的功劳？”
台下的百姓听了，纷纷鼓掌：“苏尚书说得对！我家今年种的责任田，收的粮食比去年多了两石！”“驿站改了后，我给远方的儿子寄信，三天就到了，以前得等半个月！”
评判团的老臣们也交头接耳，显然更认可苏明远的说法。柳承业看着台下的掌声，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悻悻地走下擂台。
第一局，正方胜。
第二议题：税银改革该不该推。反方代表是柳承业的门生、礼部侍郎王怀安；正方代表是御史台御史张谦。
王怀安一上台就说：“税银改革万万不可！州县截留税银，是为了应对突发情况——去年南方水灾，就是州县用截留的税银先修了堤坝，才没让灾情扩大。要是把税银都收归国库，州县遇到急事，再向朝廷申请，一来一回，耽误了时间，受苦的还是百姓！”
张谦立刻反驳：“王侍郎这话，是在为贪腐找借口！州县截留税银，十成里有九成是被官员私吞了，只有一成用来应对急事！去年，朕去山西巡查，发现有三个州县的官员，把截留的税银用来盖宅院、买小妾，百姓们连赈灾粮都吃不上，他们却在府里夜夜笙歌！”
他拿出一份清单，高声念道：“山西平遥县，去年截留税银五千两，其中四千两被县令私吞；陕西华阴县，截留税银三千两，全用来给知府的儿子办婚礼；河南洛阳县，截留税银八千两，用来买了一百亩良田……这些，难道也是为了应对突发情况？”
百姓们听了，都气得骂了起来：“这些贪官！该杀！”“税银就该收归国库，不能让他们私吞！”
王怀安脸色惨白，结结巴巴地说：“可……可把税银收归国库，州县办事会很不方便……”
“不方便？”张谦冷笑，“陛下已经制定了‘紧急拨款制’，州县遇到急事，可直接向朝廷上奏，朝廷会在三天内拨款。去年，山东德州发生蝗灾，州县上奏后，朝廷两天就拨了一万两银子，比他们截留税银办事还快！王侍郎，你说不方便，其实是怕断了官员的贪腐之路吧？”
台下的百姓掌声雷动，评判团也一致点头。王怀安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认输。
第二局，正方再胜。
辩论结束后，唐宁走上擂台，高声宣布：“两场辩论，正方全胜！即日起，税银改革在全国推行，州县截留税银者，一律严惩！反对改革的官员，需按正方主张推行政策，并自请罚俸三个月。”
柳承业脸色铁青，却不得不躬身领旨：“臣……遵旨。”
百姓们欢呼雀跃，纷纷跪倒在地：“陛下英明！”
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三天后，柳承业的门生、徐州知州李大人，故意拖延税银改革，还纵容粮商囤积粮食，抬高粮价，想给改革制造麻烦。百姓们怨声载道，纷纷向御史台举报。
唐宁得知后，立刻派陆峥带着禁军去徐州查案。陆峥很快就查明，李大人不仅拖延改革，还收受了粮商的五千两银子，故意纵容粮商抬价。唐宁当即下旨，将李大人革职查办，押回京城斩首示众；粮商的粮食全部没收，低价卖给百姓。
消息传到徐州，百姓们都拍手称快。柳承业得知门生被斩，又气又怕，再也不敢反对改革，只能乖乖按唐宁的要求推行政策。
为了让辩论擂台的效果长久保持，唐宁又下旨：每月初一，在太和殿前举办一次“小辩论”，议题由百姓提出，比如“如何降低菜价”“如何整治驿站腐败”等，让官员和百姓代表一起辩论，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每月的“小辩论”成了京城的一件大事。百姓们踊跃提出议题，官员们也不敢再敷衍了事——要是在辩论中被百姓问住，不仅丢面子，还可能被唐宁罚俸。
有一次，百姓提出“如何解决京城饮用水浑浊”的议题。工部尚书和百姓代表辩论时，百姓代表问：“尚书大人，您说要修水渠引清水入京城，可修水渠需要五万两银子，这笔钱从哪儿来？要是挪用其他款项，会不会影响其他民生工程？”
工部尚书一时答不上来，只能红着脸说：“臣……臣回去再核算一下，一定找到合适的筹款办法。”
唐宁当场说：“尚书大人，朕给你一个月时间，要是想不出筹款办法，就自请罚俸吧。”
工部尚书不敢怠慢，回去后立刻召集下属商议，最后想出了“官民共筹”的办法——朝廷出三万两，百姓自愿捐款两万两，不到一个月就凑够了银子。水渠修好后，京城百姓喝上了清澈的饮用水，都纷纷称赞唐宁的“辩论擂台”好。
随着辩论擂台的推行，朝堂的风气也渐渐变了。以前，官员们议事要么互相推诿，要么争权夺利；现在，他们都把精力放在了如何解决百姓的问题上，因为要是在辩论中表现不好，不仅会被百姓笑话，还会被唐宁处罚。
左相柳承业也慢慢改变了态度。有一次，在辩论“如何改善边军待遇”的议题时，他提出“让边军家属迁到京城附近居住，由朝廷提供住房和耕地”的建议，得到了百姓和官员的一致认可。唐宁当场表扬了他，还赏了他黄金百两。柳承业感动地说：“陛下，臣以前目光短浅，只看到了改革的困难，却没看到改革的好处。以后，臣一定全力支持改革，为百姓做事！”
唐宁笑着说：“左相能知错就改，朕很高兴。治理国家，不是靠一个人，也不是靠一派人，而是靠所有官员齐心协力，为百姓着想。只要你们都能把百姓放在心上，大启就能越来越好。”
这天，唐宁又来到太和殿前的广场，看着百姓们围着辩论擂台，热烈地讨论着新的议题——“如何提高粮食产量”。官员们正在台上认真地辩论，百姓们在台下踊跃发言，提出自己的建议。阳光洒在广场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希望的笑容。
唐宁知道，辩论擂台不仅解决了朝堂的争议，还拉近了官员和百姓的距离。以前，百姓觉得官员高高在上，不了解他们的疾苦；现在，官员们通过辩论，听到了百姓的声音，也知道了百姓的需求。
他转身对陆峥说：“以后，要把辩论擂台推广到地方州县，让地方官员也和百姓一起辩论，解决地方的问题。只有让全国的官员都听到百姓的声音，都为百姓做事，大启的江山才能永远稳固。”
陆峥躬身应道：“臣遵旨！”
唐宁望着远方，心里充满了信心。他知道，改革的路还很长，还会遇到很多困难，但只要坚持下去，只要官员和百姓齐心协力，就一定能把大启治理好，让百姓们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