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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听了悲喜交集,泪流满面,感激道:“废物幸蒙杨爷莫大之恩,粉身碎骨不足以报此高天厚地之恩。”边说边要跪下与杨凡磕头谢恩。

杨凡急忙扶起他道:“使不得,要说谢,杨凡惭愧,想当年先父遭了杀身之祸,是张展老将军从死牢中把先父搭救出来,不但如此,张老将军还传授了吾一身好功夫。如此大恩,岂是一个谢字可以偿还的,现如今张将军一家遭此迫害,我杨凡岂能坐视不理?”

闻言,废物惊讶地叫道:“杨爷的父亲是神医杨锦?”杨爷答道:“小姐,正是先父也。”

杨母拉着他的手一往情深道:“小姐是恩公的后人,小姐的事就是我杨家的事,我杨家愿效犬马之劳,九死不悔。”

废物听了杨母剖胆倾心的话如拨云雾而见青天,对杨爷挺身相助感激不尽。

杨爷把他交给了母亲及妹妹,就去找大牛、油壶来家,待到四更,杨凡救出丁坤,天一亮便送四人送出了城,还给了四百吊钱,三佰两银子,嘱咐他们不要回历县,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买个宅子,做个小买卖好好过活,若是在外遇到难事就差人来找他。废物挥泪告别杨爷,坐在杨爷送他的马车上,走上了逃亡之路。

丁坤被张兴等人折磨得九死一生,吃了杨凡的药丸这才将将睡着,临行前杨凡还给了五粒跌打损伤的药丸,叫他拿着防备万一。大恩不言谢,杨爷的大恩大德废物永世难忘。

出城还没走半个时辰,郑清、齐茂等人骑马追了上来,废物三人吓得魂飞魄散,大牛挥起马鞭,朝马的身上一阵猛抽,这匹马飞也似的往前奔跑,可还是被郑清、齐茂等人快马加鞭地赶了上来。马的缰绳被齐茂从大牛手上夺了过来,马车停下后,他等被押回了老宅。

到了前堂,等候在那里的李延昊一见他等,从郑清手里拿过鞭子就朝大牛、油壶身上乱抽。

废物扑通一声给李延昊跪下,求他饶了他三个哥哥,在他泣不成声的乞哀告怜下李延昊扔了鞭子,一挥手,郑清等人把丁坤三人拖了下去。

李延昊这才冲他平静地说:“心儿,回屋,面壁思过。”

现丁坤三人在这厮手上,废物只得言听计从,从地上爬起来,回到沁园,面朝墙站着,思考着怎样才能拯救三个哥哥脱离李延昊的魔掌。

天要快黑时,一个妇人端了一碗清水进来,把水递给他。废物早已渴得口干舌燥,紧忙接过来,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把碗递于妇人。他正想问问他三个哥哥目前的状况,妇人已匆匆出去了,顺手关上了门。

站立时间过久又加之两夜未眠,他已力不从心,身体缓缓地倒在了地上。外面除了滴嗒滴嗒的雨声,没有其他动静,看来今夜就得这样熬下去了。

屋里没点灯,漆黑一片,废物正想爬起来摸上床歇歇,养足精神好救他那三个哥哥,外面突然响起嚓嚓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郑清提着灯笼在前面为他开门,李延昊进来后见废物倒在冰冷的地上,心灼灼地疼,弯腰把他抱起放在床上。

郑清放下灯笼,点着屋里的灯,便退了出去。

李延昊坐在床边问道:“心儿,出了何事令你不辞而别?”

对李延昊这翻过来牛皮鲊,翻过去鲊牛皮的明知故问,心力交瘁的他真乃无心应付,却又牵挂着丁坤三人的安危,不得已地说:“我与三个哥哥无亲寡友,同病相怜,心不存高官,志不在巨富,一心只想过清清爽爽的日子,此地虽好却喜无故呻吟,日逐吵闹,牵扯无辜,实乃不适合我等居住也。”

闻言,李延昊愁眉皱眼,起身来回踱了两步,道:“心儿,可还记的吾给尔讲的那个故事?”

废物应道:“前人失脚,后人把滑。可这故事跟今个的事是风马牛不相及也。看来大人已疲惫不堪,应好生睡上一觉了。”

他这装疯迷窍、避重就轻令李延昊既恼火又无奈,冲门外令道:“请家法。”

恩威并用乃高位者之法宝,呵呵,齐家治国靠的就是它了。你既然视我为蝼蚁任意践踏,那便给他弄个避面尹邢,岂不就自然而然地避凶趋吉也。

于是,废物从床上爬起来跪在地上道:“大人息怒,不是悦心扭倔,更谈不上悦心两意三心辜负大人的好意,而是悦心亦有不得已的苦哀,还望大人见谅。人生世间,如轻尘栖弱草,何至辛苦乃尔。”

废物的说辞令李延昊有了几分兴趣,这精灵鬼又要用何事蒙我?为了让他放马过来,语气缓和地问道:“心儿有何苦哀不妨说来听听,或许吾能帮上一帮。”

郑清捧着一把戒尺进来了,见李延昊没有表示,捧着戒尺退到一边。

悦心看了一眼郑清,李延昊倒是灵敏,挥手令郑清退下。

郑清出去后,废物道:“先父临终前嘱咐我,有一个姓贾的男子会来寻我,可废物在此等了两年有余却无人来寻,吾甚纳闷,想必此人不知我来了长安。”

李延昊眼睛在悦心脸上停留下来,似乎在判断真伪。废物没有回避那双探究的眼睛,而是诚恳道:“大人若是不信,权当废物没说。”

“此人姓甚名谁,何方人士,以何谋生?细细讲来,我亦好帮心儿寻找此人。”

闻言,废物神态恍惚地摇了下头,沉吟道:“只知他单名一个俊字,旁的一慨不知,爹爹尚未说完就咽气了,因此废物才想回历县等候。”

李延昊沉思片刻,自言自语地叨念了两声,贾俊,贾俊。随后道,“兴氏堂如今现状心儿亦应知晓,只有我俩首尾共济,兴氏逐安。”

闻言,废物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令人惊异,“废物汗颜,若无此人,爹爹岂会嘱咐悦心投奔他去,而且爹爹还说他有一物要赠。”

“何物?”

见鱼儿上钩,废物窃喜,面上则一个劲地摇头表示不知。

李延昊踱了几步,道:“此人若真乃将军的挚友,岂能不知我兴氏堂,他若有心要寻尔岂会打探不出心儿的去向,将军应该有所交代,心儿拿了东西该如何处置?”

“先父与贾俊乃管鲍之交,不该质疑,至于如何处置此物先父尚未明示。”废物说着倾头泣涕。

李延昊弯腰把废物抱起来放在床上,拿过被子给他盖上,安慰道:“是吾不好,勾起心儿的伤心事了,好了,歇着吧。”随后他便去了书房。

李延昊在书房琢磨了一夜,四更便离开了老宅。

翌日清晨,废物从床上爬起来,找到关押他三个哥哥的屋子,守门的小厮要他离开,说没有大人的指令小姐不可靠近。

废物退后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抱胸,“行,我不靠近,我在此等着三个哥哥,他等何时出来,吾便何时离开。”

一个上午过去了,郑清来了,见废物坐在地上,郑清扶额,好言劝他回屋,这样胡闹只会对丁坤等人不利也,人气头上会做一些不尽人意之事。并且向他承诺,相信他郑清不会让他三人有事,待过几日大人消了气,小姐再给大人求求情,事情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废物觉得郑清说的在理,不再强求,“麻烦你给丁哥请个医生。”

郑清道:“昨日下午医生过来看过了,小姐放心,大人不会让丁坤有事。”

废物又问,“杨爷和干娘现在何处?”

郑清不敢让他知晓杨凡及黄婆在为他受罚,恭敬地回道:“小姐,郑清不知。”

善于察言观色的废物已从郑清的表情中看出,杨爷及干娘已受他牵连。

事实的确如他所料,今日一早,李延昊得到郑清来报,杨凡今天一早送废物四人出城了。

他令郑清、齐茂火速将他等追回后,来到老宅,把杨凡、黄婆招来问话,可二人是一问三不知,惹得李延昊怒发冲冠,以失职罪、纵容罪责令打了杨凡五十军棍,打了黄婆二十大板,行刑完毕,令人把他们关押起来,坐在前堂等候佳音。

李延昊上朝回来,就与黄贤柏说起废物夜晚告之他的话,黄贤柏的茫然程度不亚于他,连着念叨两声贾俊后,道:“张展的娘亲便是贾仲文的姑娘,贾氏十几年前迁往江南至今未回,悦心小姐若没说谎,此人不可疏忽,务必打破沙锅问到底,倾其所有,尽其所知。”

李延昊道:“难说,心儿至孝,博学洽闻,理思周密,此次张兴抓押丁坤之事,他在我面前是一字未提,尖锐的矛盾避而不谈正是他的精明之处,然而给我耍鬼把戏来个声东击西,有何奇也?常言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黄贤柏说:“张赫谋事向来深思熟虑,滴水不漏,如此大事,岂可当儿戏乎,悦心小姐若胡诌,张三李四则不去忽悠,恰好就诌出一个贾俊也,依我看确有其人,只不过悦心小姐把事物颠倒过来说耳。再则,张兴抓丁坤则是鄙吝之萌复存乎心,古谚有敌不可纵,兵闻拙速,不闻工迟,必抄近路,不然危害极大矣。”

李延昊沉思了一会,向外叫道:“来人。”

一个侍卫紧忙走了进来,弓腰抱拳,“大人有何吩咐。”

“让苏子文,袁凌峰速来见我。”李延昊嘱咐道。

门房来报,张兴求见。

李延昊道:“让他进来。”

门房小厮带着张兴来到书房,三人见过礼就座后,张兴来了一个先发制人,“主子,吾宅出了一桩怪事,想请主子为我破解谜底。五日前,丁坤夜闯吾宅,被家人所逮,如何询问,他就是闭口不言是为何而来?岂不怪哉?”

这招恶人先告状令李、黄大笑,李延昊皮松肉紧道:“七叔对其棚扒吊拷都不知晓,侄儿岂知也?昨日吾方知此事,虽说安于故俗溺于旧闻无可非议,可该告我一声,丁坤虽是道边苦李,可常言道,打狗还看主人面,再怎么说丁坤毕竟是心儿的患难之交,丁坤几日不归,那大牛、油壶能不告知他?他知晓后好是垂涕,令杨凡动了恻隐之心,为了不让他伤心落泪,杨凡不顾个人安危解了倒悬之患,在途中与尹志辉,常青等人动了手。”

张兴装出一脸苦相,“不是我有意要隐瞒,倒行逆施,而是这乞丐着实令人气恼,何事不可名状?非要行这般鸡鸣狗盗之事。”

黄贤柏见张兴倒打一耙,调侃道:“真乃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要不然我给测一字瞧瞧是何故也?”

张兴则认真道:“也好。”

他拿起桌上的笔,在砚台上沾了一下,写了一个“心”字。

黄贤柏拿起来横看竖看,道:“此字为中央之意,可左边这一点离开了中心,岂不就遇事生风焉,他银子短缺,汝欲壑难填,必至天荆地棘,若要心想事成,必言而有信之。”

张兴装那听不出来的,惊叹道:“原是行盗而为之。”

黄贤柏见他装猪吃象,掩耳盗铃,呼道:“呜呼!打死不招称之盗亦有道也。夫妄意室中之藏,圣也;入先,勇也;出后,义也;知可否,智也;分均,仁也。五者不备而能成大盗者,天下未之有也。”

在黄贤柏如此夹枪带棒地讥讽下,有备而来的张兴招架不住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忸怩不安。

夏宅,去荆州出公差的夏子中一进屋,刘氏就亟不可待地把废物上家来找逸昆、逸轩及偷听来的废物与夏家两弟兄的对话一五一十、从头到尾、源源本本地对他说了一遍,听得夏子中眉头紧皱,“我不在家时,这两兄弟你可要多看着点,莫让他俩再给捅出篓子来。”

听他说的不在正点上,刘氏便提醒道:“他七表叔不傻不蠢,岂会平白无故抓丁坤,看来是查到点什么,不然他囚禁丁坤没道理可言,夫君切莫疏忽大意啊。”

夏子中拊心暗思,张兴本是智者,却如此顾不远与,世上岂有不漏风的墙,可谓,独坐穷山,放虎自卫。

想归想,却恐女人牙尖舌快坏了事,便道:“妇人之见,丁坤不过是一个没权没势沿街乞讨之人,悦心聪明过人,岂会把如此有分量的事儿告知他人。莫胡思乱想了,祸从口出,病从口入,少说为佳。他七叔乃人精,岂会做这等得不偿失之事。”刘氏见丈夫否了他的猜测,本不服气,却又无从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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