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手诚的突然出现和突然的消失都是转瞬即逝的。
没有太多的过往,也没有遥不可及的未来。
使用音符编织出来的是触手可及的现在,也是毋庸置疑的现在。
真是讽刺,让高松灯第一次在调子之上跳舞的并不是椎名立希的鼓点。
而是来自珠手诚的小提琴。
这多么的讽刺,又是多么让人感受到悲伤?
椎名立希看着珠手诚的表情并没有带上些许的友善。
毕竟上一个有职业力量也有这样技巧的人在离开的时候就直接炸团了。
丰川祥子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当时的苦来兮苦可以说是靠着丰川祥子还有珠手诚两人强大的数值才建立起来的。
这对于一个乐队来说实在是有点的过于让人感受到什么叫做匪夷所思。
现在的立希还不知道在珠手诚的计划之中,除了她重视的高松灯之外。
还有一人也在珠手诚的计划之中。
不知道椎名立希在看到这个计划之后自己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现在的椎名立希正在想之后要不要在桥上把珠手诚给堵住,然后问一问关于新的乐队的事情。
毕竟不论是她还是mygo都没有办法继续承受炸团的后果。
如果珠手诚一旦被她发现了有退出的意图的话,那么可能会被椎名立希强行说服。
或者让他做出一些尽量淡化自己存在的处理,避免到时候又多了几个伤心的人。
“嗯,刚刚的合奏不就不错了嘛?”
珠手诚的小提琴的声音比起贝斯的声音还有比起椎名立希的声音更加能够让人感受到什么是存在感。
确实在演奏的过程之中能够很好的和野猫混战,顺便能够好好的引导某些菜鸟。
千早爱音刚才感觉自己能够跟上,或许和珠手诚的引导脱不开关系。
“之后你们练习的时候应该也可以按照这个感觉来。”
珠手诚在演奏完了之后,也是如同猫猫一般转身而起。
“如果想要和之前一样的支援的话,提前一段时间和我说就可以了。”
“今天晚上要不来四十五楼吃顿饭?你们好久没有来,上面感觉都有点空荡荡的。”
珠手诚倒是将所有的事情都一下子说完了之后转身离去。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千早爱音还想要表达一些情绪的时候却发现珠手诚已经离开了。
长崎素世倒是已经想好了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带点素食上去。
大家一起吃饭的话,就会和之前一样。
一定会和之前一样和睦的。
长崎素世内心如此期望着,也是希望之后对这一切能够如同预想之中的一般。
如同预想之中的一般成为重组苦来兮苦的桥梁的基础。
“灯,你是怎么想的?”
椎名立希不能说没有自己的主见,只是说更加的关心高松灯的看法而已。
要乐奈不知道人去哪里了,或许只有这样的野猫才能够跟得上珠手诚的节奏?
还是说只有像是珠手诚这样的妙人才能够跟得上野猫的节奏呢?
“我想要去。”
高松灯这一次很东雪莲没有犹豫就做出来了决定。
毕竟和珠手诚之间的分别确实有一段时间了。
朋友的邀请有什么不去的理由吗?很明显暂时并没有这样的理由。
傍晚的安排空白的话,过去倒是也不错。
现在苦来兮苦的众人对于想要过去的想法大多都是想要过去品尝之下之前的苦涩。
并且为新乐队写上新的篇章。
或许这一次她们还是能够依靠有关的关系而拿到一个不错的录音室?
RING的录音室不错,但是在专业性和费用之上都被珠手诚家里面的录音室完爆。
椎名立希现在必须也要考虑乐队之中的默契度还有花销。
但是对于千早爱音来说珠手诚方才的话语也相当的鼓舞人心。
她几乎瞬间脸上就挂上了唐笑。
肉眼可见的开心比起椎名立希板着的脸要好看不少。
“太好了、能吃到诚老师做的饭了!!!!”
千早爱音现在记不得在珠手诚离开之后她是如何在伦敦坚持了一个多月的。
毕竟珠手诚还在伦敦的时候,几乎是所有的学生都知道老师烧的饭菜是最好吃的。
而平时基本上都是和没有室友的千早爱音一起吃饭。
少数的时候才会在庭院之中和所有人一起享受盛宴。
珠手诚亲自下厨做的饭可是承载了千早爱音最不堪的旅行也点亮了低谷之中最明亮的光芒。
珠手诚和要乐奈的身影消失在排练室门外,留下一种突兀的寂静。方才被强行拉起的合奏余韵仿佛还在空气中震动,但椎名立希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那种被外力介入、短暂和谐的虚假感让她更加烦躁。
她大步走回鼓后,鼓棒在手中烦躁地转了一圈,重重敲在军鼓边沿,发出清脆而带着命令意味的“嗒”声。
“行了!休息暂时结束!”
她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鼓槌,敲碎了残存的氛围。
“野猫跑了,但练习不能停。千早!灯!素世!回到各自位置!”
椎名立希现在倒是表现得像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就是了。
毕竟现在的状态正好被珠手诚调整过来了。
所以说趁着还没有将方才的感觉遗忘的时候,可以重新继续练习。
晚上吃饭的时间还要一会,总不能所有人都是饭桶。
椎名立希现在是有一点的不爽的。
那就是这个乐队竟然只有在有支援小提琴手的时候才有较为良好的训练效果。
这些某些人或许可能会成为在这个过程之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椎名立希现在还是没有想到什么有效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野猫也好珠手诚也罢,不能够说不值得信任,只是说不确定性还是太高了。
之前在苦来兮苦的时候,就是因为有人没有在,导致了最后炸掉。
这对于椎名立希来说是难以接受的过往,她在炸团之后自己学习乐理还有编曲。
就是为了成为乐队之中最强的一位数值怪。
既然丰川祥子和珠手诚都是数值怪,并且只要有其一的数值就不会有问题的话。
那么只要她也成为数值怪就可以了。
椎名立希也清楚自己的天赋有限,距离姐姐有距离,更不用说丰川祥子还有珠手诚两个家伙。
所以说她压力很大。
很多时候是因为她先压力的是自己,然后再是队员。
只有高松灯能够被排除在外。
她并不渴望成为珠手诚或者是丰川祥子一样的强者。
自认为天赋不够的她没有这么大的野心。
她想要的,仅仅是守护好灯,守护好她和灯的乐队。
仅此而已。
仅仅这样她就满足了。
仅仅这样就可以满足了吗?
是的。
椎名立希闭上眼睛,手上的鼓棒也依旧朝着应当响起的音符响起。
鼓棒在空中划出短促的轨迹,敲在踩镲上,发出短促精准的“嚓”声,示意进拍点。
「烦死了…珠手那家伙,凭什么他一来就能让灯跟上节奏?凭什么他的小提琴一响就能盖住所有瑕疵?他到底是怎么记住谱子的?几分钟?几分钟就能即兴出那种引导性的旋律?!」
椎名立希内心的嫉妒和对自己能力极限的焦躁如同蓝银缠绕一般没有办法解开。
「还有祥子…那个混蛋…如果她还在…如果她当初能…」
过去的失败像阴影笼罩,让她对眼前任何一点不完美都变得无法容忍。
音乐再次响起,但失去了珠手诚的引导和野猫的狂放,排练室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而压抑。
椎名立希的鼓点不再是支撑更像是一道道严厉的鞭策。
她的双臂肌肉紧绷,军鼓的滚奏如同密集的雨点,底鼓的轰鸣像是沉重的闷雷。
反正鼓比较耐造。
“灯!进慢了!听我的鼓棒!”
“气息!沉下去!别飘!你能做到的。”
“集中精神,一鼓作气!”
高松灯被她吼得一颤,抱着麦克风的手指关节都捏得发白,努力想看清椎名立希的鼓棒动作。
但对方凌厉的眼神和沉重的鼓点让她更加紧张,声音反而更虚了。
椎名立希现在已经疯了,竟然敢压力灯?
还是说她本身的压力就已经够大了?
人在自己的压力爆表的时候会做出来一些除了数学之外,正常情况之下都做不出来的事情。
「不行…还是不行…为什么就是找不到感觉?明明刚才诚酱在的时候…我…我果然还是不行吗?」
灯内心的自卑感再次涌上,几乎要将她淹没。
椎名立希的压力对于灯来说也多少有点压力。
而企鹅现在也并不擅长抗压。
“停——!”
椎名立希的鼓棒狠狠砸在吊镲上,刺耳的金属噪音让所有人心脏都跟着一缩。
“千早!你在梦游吗?!”
“这里是情感爆发点,不是蚊子哼哼!进弦多一点!用点力气会死吗?!”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急切而显得有些尖利。
「守护…我说过要守护她和这个乐队…但这样下去…差距太大了…和珠手比,和过去的祥子比…我算什么?连让大家稳定发挥都做不到…」
椎名立希看着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内心涌起强烈的挫败感和自厌。
但这反而让她外在的表现更加严苛。
仿佛只有通过施加更大的压力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才能对抗内心深处对再次失败的恐惧。
她的鼓点变得更加急促。
像是在追赶着什么看不见的目标?
又像是在宣泄无处可去的压力。
汗水从她的额角滑下,浸湿了鬓角。
“千早!你又在搞什么?!”
椎名立希的怒吼矛头瞬间转向。
“我说了看谱子!看我的手势!刚才那个切分节奏你抢什么?!”
“你的节奏感被pareo吃了吗?!”
“跟着我的底鼓!咚!嗒!咚!嗒!”
“听清楚了吗?!”
“再来!再错一次今天你就给我练到闭馆!”
千早爱音被骂得面红耳赤,手指在弦上慌乱地移动。
少女也是红温了。
刚才在珠手诚引导下建立的一点自信荡然无存。
她努力想跟上椎名立希那如同暴风骤雨般带着明确惩罚意味的鼓点,却感觉越追越远。
这对于她一个刚刚才将c和弦熟练的萌新来说实在是有点难办了。
但是上头的立希也没有一点的柔软。
「可恶…这个双标怪!对灯就只是说集中精神,对我就练到闭馆?!明明刚才诚老师都说有进步了…」
千早爱音内心委屈又愤怒,但更多的是被高压催生出的慌乱。
以及打算想要把手上的吉他掏出来直接和立希的鬼人乱舞对拼登龙。
「她的鼓点…好重…好快…感觉要把人压垮了…」
长崎素世默默地拨动着贝斯弦,努力稳住低音线条。
她看着椎名立希近乎自虐般的敲击和毫不留情的斥责,眉头微蹙。
这气氛和之前苦来兮苦的时候不对啊。
她能感受到椎名立希那紧绷到极限的弦,那不仅仅是要求严格,更像是在绝望地对抗着什么——
对抗珠手诚展现出的、令人绝望的天赋差距?
对抗丰川祥子背叛留下的阴影?还是对抗自身能力无法匹配守护灯和乐队这份重担的无力感?
「立希酱…太勉强自己了…也勉强大家了…」
素世内心叹息。
「这样下去,真的能守护住吗?还是说…只会把大家都逼得更远?」
「果然,乐队里面还是不能缺少键盘手啊......」
排练室只剩下椎名立希沉重而充满压迫感的鼓点,以及她不时爆发的带着金属般冷硬质感的指令声。
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次鼓棒的落下都像敲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椎名立希咬紧牙关,汗水流进眼睛带来刺痛,但她毫不在意,只是更加用力地挥动鼓棒。
仿佛要将所有的压力嫉妒不甘和恐惧,都狠狠砸进那面鼓皮里。
「不够…远远不够…必须更强…更快…更精准…必须…必须追上…必须…守住…」
她内心的呐喊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鼓声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将所有人包括她自己牢牢绑在这条名为乐队的不知通往何方的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