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在沙发上挺尸了整整两天,手机扔在角落里,与世隔绝。周曼的夺命连环call从咆哮变成了哀嚎,最后变成了认命的沉默。
第三天清晨,林晚顶着一双熊猫眼,像是刚从坟里爬出来,慢悠悠地给自己煮了碗泡面。热气腾腾的香味钻进鼻孔,她忽然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她捞起手机,无视了上百条未读消息和周曼发来的无数个“你是不是死了.jpg”表情包,径直拨通了周曼的电话。
“祖宗!你还活着啊!我还以为你被外星人绑架了!”周曼的嗓门差点震碎林晚的耳膜。
“周姐,”林晚吸溜了一口面,声音异常平静,“帮我约个时间,把她们都叫到我家来。就说是‘北冥宇宙季度报告会’。”
电话那头死寂了三秒。“林晚……你没发烧吧?你主动要开会?还用这么专业的词?”
“嗯。”林晚把面汤喝得一滴不剩,“我要给她们看样东西。”
周曼虽然满腹疑虑,但行动力还是拉满的。毕竟,让林晚主动搞事,比让铁树开花还难得。
于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周末下午,林晚家那间不久前还上演过无声拉锯战的客厅,再次集齐了“北冥宇宙”的所有核心成员。
气氛很微妙。
顾清寒坐在单人沙发里,姿态端正,像是在等一场重要的商业会晤。秦瑶则懒洋洋地陷在另一个沙发里,长腿交叠,玩着自己手腕上那串红绳小铃铛,叮叮当当的,像是在表达某种不耐烦。
沈知意捧着一杯热茶,气息温润,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旧书墨香和檀香混合的味道,让客厅里紧绷的空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江映月坐在她旁边,一如既往地沉默,视线落在茶几的木纹上,仿佛在研究其结构。
唐糖和苏小小则挤在林晚身边。唐糖从她的大包里掏出一盒刚烤好的曲奇,香甜的烘焙气味是她最好的名片。苏小小则含着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像只警惕的小猫,打量着在场的所有人。
周曼站在电视机旁边,像个即将公布业绩的cEo,清了清嗓子:“咳咳,那个……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空出席本次‘北冥-宇宙’季度报告会。下面,有请我们的核心创始人,林晚女士,进行重要文件发布。”
林晚感觉自己像个要当众处刑的犯人。她深吸一口气,从身后拿出了一沓用A4纸打印好的文件,纸张还带着打印机温热的余温。她走到每个人面前,将这份名为《北冥宇宙宪章(第一版草案)》的文件,轻轻放在她们面前。
客厅瞬间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只剩下秦瑶那串小铃铛偶尔发出的清脆响声。
顾清寒从容地从手包里拿出金丝边眼镜戴上,那双丹凤眼在镜片后显得愈发锐利。她没有急着翻页,而是盯着封面上的“宪章”二字,若有所思。
秦瑶只是用眼角瞥了一眼标题,眉梢就高高挑起,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像是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沈知意则温和地翻开了第一页,无框眼镜下的目光仔细地扫过每一个字,眼中很快闪过赞赏。
江映月拿起文件,一页页看得非常认真,那双能握解剖刀的修长手指,在纸张边缘轻轻敲击着,仿佛在计算这份宪章的结构稳定性。
唐糖和苏小小好奇地凑到了一起,脑袋挨着脑袋。
“小小,你看,姐姐说我是‘治愈星’哎!听起来就好甜!”唐糖指着自己的那条,笑眼弯弯。
“姐姐的宪章,肯定都是对的。”苏小小小声说着,嘴里的棒棒糖咯嘣一响,她紧紧盯着顾清寒和秦瑶,生怕她们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AwSL超话实时动态】
【L】:两天了!晚崽失踪两天了!周扒皮也不发疯了!我好慌啊!不会真被顾总和瑶瑶吓退网了吧!
【L】:最新线报!有人拍到瑶瑶、沈教授、江医生她们的车都往晚崽家方向去了!糖糖和小小也在!周扒皮也在!这是要干嘛?三堂会审吗?!
【L】:这是要把房顶掀了的节奏啊!我仿佛已经听到了吵架的声音!赌一个小时之内,晚崽家方圆五百米需要心理疏导!
【L】:等一下!顾总的车也去了!卧槽!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晚崽危!#为晚崽祈福#
【L】:我怎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晚崽失踪两天,然后把所有人都叫过去……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不是要挨审,而是要……审判别人?
客厅里,第一个打破沉默的是顾清寒。
她推了推眼镜,声音平稳得像在做项目评估:“‘帝星’、‘地基星’……命名逻辑清晰,架构完整。符合商业Ip的矩阵式开发思路。但,部分条款的权责界定过于模糊,例如‘引力平衡机制’,裁定标准是什么?执行流程如何确保公正?”
她一开口,就是那股熟悉的、让人喘不过气的总裁味儿。
紧接着,秦瑶“嗤”地笑了一声。她把文件随手扔在茶几上,抱起双臂,那双明艳的狐狸眼斜睨着林晚:“‘地基星’?林小晚,你这起名水平还是一如既往的土。听着还不如‘青梅竹马’有冲击力。还有,什么叫‘最终归宿’?搞得好像我是你的备胎收容所一样。”
她的语气带着惯有的毒舌和不满,但那双眼睛里,却藏着探究的目光。
林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就知道,这两人是最难搞的。她攥紧了手心,汗水都冒了出来,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颤抖:“这……这只是我的一个初步构想……”
她紧张得舌头都快打结了,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些准备好的说辞全忘了。她只能凭着本能,把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我只是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不想再被动地看着你们……争吵,也不想被动地接受一切。我想……我想让我的宇宙,有它自己的秩序。一个……有你们每一个人的位置的秩序。”
她抬起头,鼓起勇气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眼圈有点发红。
“我不想再当那根拔河的绳子了,”她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想和你们一起,把这根绳子,编成一张能把我们所有人都网在一起的网。我……我希望能和你们一起,去塑造它。”
话音落下,客厅里再次安静下来。
“小晚。”
一道温柔的声音像春风拂过冰面,沈知意轻柔地放下手里的“宪章”,微笑着看向林晚,眼神里满是欣慰:“你终于学会主动点亮自己的灯塔了。这份宪章,或许在商业逻辑和情感表达上还有些幼稚,但它充满了你对我们每一个人的理解和尊重。这比任何完美的商业计划书,都更有价值。”
沈知意的肯定,像一剂强心针,让林晚瞬间松了一大口气。
一旁的江映月默默地从包里拿出了一支笔,在秦瑶扔在桌上的那份“宪章”上,关于“守护星”职责的部分划了几个圈,然后用她那极度简洁的语言风格说:“健康,不止物理。心理健康风险评估,应加入。”
唐糖立刻举手,像个积极回答问题的学生:“报告议长!‘治愈星’申请增加预算!我要负责给大家做最好吃、最健康的甜点!保证大家心情愉快,能量满满!”
苏小小则直接从沙发上挪过来,紧紧抱住了林晚的胳膊,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闷闷地说:“姐姐的宪章,我最喜欢了!我就是姐姐的贴身伴星!”
林晚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这时,顾清寒看着窘迫又感动的林晚,那双丹凤眼里覆盖的冰雪,不知不觉间已经融化了。她轻轻颔首,语气虽然依旧清冷,但内容却是在回应江映月和唐糖:“心理健康评估可以由盛世集团合作的专业机构提供。甜点预算……可以从Ip开发项目的公关费用里出。”
她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认可并完善这份“宪章”。
全场只剩下秦瑶还板着一张脸。
她看着被大家围在中间,眼眶红红的林晚,又看了看自己那份被江映月画了杠的“宪章”,最终烦躁地“啧”了一声。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秦瑶站起身,走到林晚面前,伸出手,像安抚炸毛的小动物一样,用力揉了揉林晚的头发,把她精心打理的发型揉得一团乱。
“笨蛋。”她嘴上骂着,动作却很轻,“搞这么复杂。你不就是想说‘我全都要’吗?直说不就行了。”
林晚愣愣地看着她,还没反应过来。
秦瑶收回手,重新坐回沙发,却拿起那份“宪章”,像是终于愿意正眼瞧它了。她的视线在顾清寒和沈知意身上扫过,最终,落回到林晚身上。
林晚忽然感觉到,在这一刻,这间小小的客厅里,那几股强大到足以撕裂一切的引力,竟然以一种奇妙的方式达成了平衡。她们不再是互相排斥、争夺核心的竞争者,而是因为她这个笨拙的“女王”一份幼稚的“宪章”,暂时团结在了一起。
一种强大的、被守护着的柔情,像一张温暖的毯子,将她紧紧包裹。
这次的“宪章发布会”,远没有想象中的腥风血雨。它没有解决所有问题,甚至可能催生了新的问题。但它无疑让“北冥宇宙”的航向,第一次真正掌握在了林晚自己手里。
她看着那几颗明亮、骄傲又麻烦的“星辰”,她们虽然依旧各自带着锋芒,但彼此交汇的视线里,似乎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林晚心里无比清楚,她的“女王”之路,才刚刚踏出第一步。但这条路,不再是孤身一人。她无比期待,在这部共同的“宪章”之下,她和她们的宇宙,未来将如何膨胀,又会生出怎样璀璨的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