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话语清晰而冷静，没有丝毫夸大，也没有刻意贬低。他直言无法根治，点明了问题的严重性，却又留下了一丝缓解的希望。这种坦诚的态度，反而让秦老心中那丝微弱的火苗，燃烧得更加旺盛了些。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早已听惯了各种保证与承诺，反倒是这种基于事实的、留有分寸的判断，更显真实与可信。
“能缓解……已是难得！”秦老眼中精光一闪，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他被这旧伤折磨了太多年，每一次内力运转，每一次阴雨天，甚至情绪稍有波动，都会引发钻心的疼痛和气血的逆冲。那种无时无刻不在的折磨，早已消磨了他太多的精力。哪怕只是暂时缓解，能让他安稳地睡上几个好觉，喘上几口顺畅气，对他而言都是莫大的恩赐。
“小林同志，需要我如何配合？你尽管说。”秦老的身体微微前倾，显示出内心的重视。
一旁的周老也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他引荐秦老，固然有为老首长解忧的心思，也未尝没有借此进一步验证林凡能力深浅的意图。
林凡点了点头，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他知道，这次尝试与为母亲治疗不同。母亲是普通人，身体脆弱，他需要极致的小心。而秦老体内有着雄浑的内力根基，经脉强度远非常人可比，这让他可以稍微放开一些手脚，但也意味着需要调动更多的灵元去应对那顽固的暗伤淤结。
“秦老，请您放松身心，尽量不要抵抗我的……气息。”林凡斟酌了一下用词，“过程可能会有些许不适，您多担待。”
“明白。”秦老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周身那不自觉散发出的威严气息渐渐收敛，整个人如同入定的老僧，将身体的控制权暂时交给了林凡。
林凡再次伸出右手，这一次，他没有只搭脉门，而是将手掌轻轻按在了秦老的后心“至阳穴”上。这里是阳气汇聚之所，也是秦老体内几处主要暗伤淤结的枢纽区域之一。
他沉心静气，意识高度集中，丹田内那缕比之前壮大了些许的灵元被全力调动起来，顺着经脉涌向掌心。
这一次，他不再是细微的探查，而是真正的“介入”。
当那清凉、柔和却蕴含着无限生机的灵元，如同涓涓细流般渡入秦老灼热而混乱的经脉时，林凡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带着排斥意味的阻力。那是秦老自身内力对外来能量的本能防御，即便主人已经刻意放松，那股沉淀了数十年的雄浑力量依旧自主地产生反应。
林凡不急不躁，控制着灵元，如同最耐心的工匠，没有选择与那股灼热内力正面冲撞，而是巧妙地绕开其奔腾的主流，如同溪流渗透进干裂的土地，精准地找到那些因为暗伤而形成的、内力无法顺畅流通的淤塞节点。
他的灵元，质量极高，带着一种超越内力的、本源性的生机力量。当这丝灵元触及那些如同顽石般盘踞在经脉中的淤结时，立刻产生了奇妙的反应。
“嗤……”
仿佛烧红的烙铁遇到了冰水，发出一阵细微的、只有林凡和秦老能感知到的“滋滋”声。那灼热、暴烈的淤结能量，在遇到温和却坚韧的灵元时，竟开始被一丝丝地中和、化解、剥离！
秦老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气息从后心注入，所过之处，那些常年如同针扎火燎般疼痛的节点，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清泉，那股令人发狂的灼痛感，竟然真的在减弱！一种多年未曾体验过的、难以言喻的舒畅感，开始从那些被疏通的区域弥漫开来！
但他同时也感觉到，那股清凉气息在完成这一切后，似乎也消耗巨大，变得微弱了许多。
林凡此刻的感受更为直接和剧烈。
秦老体内的暗伤淤结，远比看上去的更加顽固。每一处的疏通，都像是在用钝刀子切割坚韧的老牛皮，需要耗费大量的灵元和精神力去一点点磨。他的额头再次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按在秦老后心的手掌，甚至开始微微颤抖。
这是精神和灵元的双重透支！
但他没有停下。他咬紧牙关，将最后一股灵元，渡入了秦老体内最关键的一处淤结，位于心脉附近的一个窍穴。
当这最后一股灵元耗尽，林凡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极致的虚弱感席卷全身，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差点软倒在地，幸好及时用手扶住了旁边的床头柜，才勉强站稳。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虚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而与此同时，秦老猛地睁开了眼睛！
一道锐利如电的精光从他眼中闪过，随即又迅速内敛。他长长地、无比舒畅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这口气，仿佛将他胸中积压了数十年的郁结和痛苦，都一并吐了出去！
他下意识地运转了一下内力，虽然那几处主要的暗伤淤结并未完全消失，依旧阻碍着内力的圆满运行，但原本如同刀割斧凿般的刺痛感，已经减轻了大半！内力流过那些被灵元梳理过的区域时，虽然仍有滞涩，却不再有那种随时可能崩溃反噬的危机感！
整个人，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舒畅感流遍四肢百骸！
“这……这……”秦老激动得有些失语，他猛地站起身，感受着体内久违的“轻松”，看向林凡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与感激！
效果太显着了！远超他的预期！
他原本以为的“缓解”，可能只是减轻一两分痛苦，却没想到，这一次调理，直接让他困扰多年的核心痛楚减轻了五六成不止！这简直是神乎其技！
“小林先生！”秦老的称呼瞬间从“同志”变成了“先生”，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与尊敬，“大恩不言谢！老头子我……承情了！”
他看林凡脸色苍白、虚弱不堪的样子，心中更是震动。显然，为了给他治疗，这个年轻人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这份人情，太重了！
周老在一旁也看得目瞪口呆。他跟随秦老多年，深知其旧伤的顽固与可怕，此刻见到秦老那激动失态的样子，以及身上那股明显变得顺畅平和了许多的气息，心中对林凡的评价，瞬间拔高到了一个难以企及的高度。
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林凡缓了几口气，感觉稍微好了一些，才虚弱地摆了摆手：“秦老言重了，举手之劳……只是，您这旧伤根深蒂固，一次调理只能暂时缓解，无法根除。而且……”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每次调理，对我的消耗……都很大。”
他这是在表明自己的价值和底线。能力我有，但并非无偿，而且有其限制。
秦老是何等人物，立刻听懂了林凡的弦外之音。他神色一正，肃然道：“小林先生放心！老头子我虽然不才，但也知恩图报，绝不会让先生白白耗费心力。”
他略微沉吟，从怀中取出了一张做工精致、材质特殊的黑色卡片，递向林凡：“这里面有一百万，算是我支付此次调理的诊金，密码是六个零。区区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先生务必收下！”
一百万！
林凡心中一震。这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足以支付母亲后续的医药费，缓解他极大的经济压力。
但他表面上并未露出太多异色，只是略微迟疑，便伸手接了过来：“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见林凡收下卡片，秦老脸上笑容更盛。这代表着一种认可，一种交易的达成。
“此外，”秦老继续说道，语气更加郑重，“小林先生日后若是在江城内，遇到任何不方便解决的‘麻烦’，无论是哪方面的，都可以直接打上面的电话联系我。老头子我在这江城地界，多少还有几分薄面。”
这不仅仅是一张银行卡，更是一张护身符，一个承诺！
林凡心中明了，这正是他目前急需的。他点了点头，将卡片小心收好：“多谢秦老。”
秦老看着林凡宠辱不惊、沉稳有度的样子，心中愈发欣赏。他拍了拍林凡的肩膀，语气真诚：“该说谢谢的是我。小林先生好好休息，恢复精神。等我处理完手头琐事，再来叨扰先生。”
说完，他又对林凡的父亲和周老点了点头，这才带着难掩的激动与舒畅，转身离开了病房。
周老也深深看了林凡一眼，目光复杂，跟着离开了。
病房内恢复了安静。
父亲还有些懵懂，看着林凡手中那张黑色的卡片，张了张嘴，想问什么，最终还是没问出口。他只知道，儿子似乎结识了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而且，赚了很多钱。
林凡没有解释，他走到床边坐下，感受着体内的空虚与疲惫，但心中却一片清明。
第一次与“里世界”人物的正式接触，第一次以自身能力进行的交易，顺利完成。
他获得了一笔急需的金钱，更重要的是，获得了一个潜在强大盟友的庇护承诺。
而付出的，仅仅是部分灵元和精神的消耗。
这笔交易，很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