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区别吗？有这个闲工夫不如用来磨砺自身武学。”
“所以说，你站的太高了咯。一生下来理所当然拥有一切，自然看不见底下无数凡人吃不起饭，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的模样。”
“我没听懂你要表达的意思。”独孤月微微皱眉道。
“夸你呢，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
“听这语气可不像夸人的样子。总觉得多年不见，你性格变了，说话也多带了些火气。”独孤月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看着那茶叶在水中盘旋道。
“人总是会变的，以前的我对修真界还是抱有一丝丝不切实际的幻想的，想着等级没有那般森严，想着凭借个人努力能打破这一层层的阶级，等到身份曝光后，我才明白。
原来这规矩一直都在，从未为我松动半分，之所以我能在三不管地带占据一方，只是因为那是穷乡僻野，没人看中。
只因我顶了一个静安江孔家弟子的名头，仅此而已，丢了这个名头，被打回原形后，哪怕活在那穷乡僻野，也会有人不远万里来取我这条狗命，只因为我坏了规矩。
你要问什么规矩？做奴隶就要老老实实的做奴隶，猪狗一样的东西，是不能当人的。”孔笑斜靠在座椅上姿态懒散道。
“我很少关心这种凡尘俗世，我同样也不在乎这些事，但我觉得一个世界，总归是有人在高层，有人在底层，这是必然的，底层的那些事还是需要人去做的。
而修士拥有力量，占据高层，也十分合理，若是修士不修行，一味享受，照样会沦为底层，哪怕是我，若是贪图享乐，照样会被师尊所抛弃，被宗门放弃。而奴隶若是被主子赏识，赐予功法，成为修士的例子也从来不少。”
“对于大部分奴隶来说，自打一出生下来就被定死了。不识字，哪怕功法就在眼前，他们也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不识数，从一到一百都不会数，这才是天玄绝大部分奴隶和凡人。
你所说的那些被主子赏识的奴隶，绝大部分其实都是自小精心培育的，他们是奴隶，但是他们代表不了真正的奴隶。
真正的奴隶是什么？是从人口养殖场出来，大字不识一个，被人卖去，送到矿区，送到农场，如同耗材一般被随意使用。
是各家宗门、家族举行祭司仪式之时第一批砍下脑袋用来作为祭品的存在，这些才是真正的奴隶，也是最可悲的，无论如何惊才艳艳，如何才华横溢，也只能卑贱的苟活着，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
就比如你独孤月，出生剑阁独孤家，还是独孤家这一代嫡长子，天生剑骨，拜九境大能为师，成为剑阁少阁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这背后固然有你的努力，但你的那点努力，与你的家世相比，什么都不是，你只是好运生在独孤家而已。
所谓的剑骨，压根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哪怕没有，你独孤家运作一番，你照样是剑阁的弟子。
或许拜不了九境强者，成不了少阁主，但核心弟子必然有你一个名额，哪怕你资质平平无奇。
若是现在有一个奴隶，他父母也是奴隶，祖祖辈辈都是奴隶，不过这个奴隶出生同样是天生剑骨，同样天资卓越，那么他有资格进入剑阁吗？他有资格拜入白霜剑仙门下吗？”孔笑用手撑着腮帮，看着面前的独孤月问道。
“你这是歪理，收徒之事本就兹事体大，师徒关系便如同父子，收徒自当选择知根知底之人，怎可随意选择？”独孤月语气带着淡淡的不悦，皱起眉头道。
“那你说这么一位天生剑骨，惊才绝艳的奴隶就这么蹉跎一生，或者被冻死饿死，鞭打致死，又或者因为某家宗门举行大典被当做祭品，再或者被当做某位强者陵墓之中的殉葬品，是不是太过可惜了？”
“凡俗之人本就资质底下，大部分人更是毫无资质一说，哪怕有，也不过丙丁，又如何能诞生剑骨？
就算真有，修真界那些惊才艳艳的天骄还未成长便早早夭折的例子同样比比皆是，难道这些早早夭折的天骄就不可惜？如此双方又有何不同？”
“不同，大不同，早早夭折的天骄，他们曾经有过机会，但奴隶从出生起便没有任何机会，一个是被定死的人生，一个是无限变化的人生，如何相同？”孔笑摇了摇头道。
“那又如何？这与你我又有何干系？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我等走好自己的路便好，管那么多作甚。”独孤月站起身来有些不耐道。心中带着莫名的烦躁。
“对呀，走好自己的路，这便是我的路，让那些本该被定死的人生出现无限变化，所以，独孤月，未来你我可能会有一战哦，主义与主义，理念与理念之间，你死我活的战争。
这不同于正魔大战，也不同于各家宗门争夺资源的宗门战争，更不是那等儿女情长之战，这是只有一方彻底被灭绝到干干净净的战争。”
“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在你没确定好自身应不应该背叛自己的阶级前，不要来魔域了，也不要来找我了，免的未来那一战打响，你的剑不够果断，我的刀多了犹豫。我们是对手，不是吗？就你如你昔日而言，是最好的宿敌。”孔笑微笑着看着独孤月道。
“莫名其妙。”独孤月站起身来，将茶水一饮而尽，而后转身出了客厅，微微侧面看向身后半靠半坐的孔笑：“虽说正魔不两立，但我不觉得你是魔。”
话毕，整个人御剑而起，卷起无数雪花毫无规则的飞舞在风雪之中。
“独孤月呀，你还是没懂，太天真了一些，不过一般人也不会懂，这不是正魔大战这种过家家，这是理念，这是革命，是不死不休的完全对立，这可比那正魔大战恐怖多了。”走出屋舍，看着独孤月那御剑远去的身影，孔笑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