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你凭什么
郁思恩将顾衍带到摄影棚后方一处堆放旧道具的僻静角落，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压抑。他背对着顾衍，声音冷硬，不带一丝温度：
“找我什么事，直说。我没时间跟你绕弯子。”
顾衍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轻松模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审视的锐利。他嗤笑一声，语气充满嘲讽：
“郁思恩，不对，应该叫吴思恩。”他逼近一步，目光如刀，“星光集团那个持有秘密股份、没有具体职位的‘神秘股东’，就是你，对吧？吴董事长很多年前流落在外的那个私生子。”
郁思恩的脊背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尽管背对着顾衍，但瞳孔骤然收缩的震惊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剧烈震动。
他料到顾衍会查，但没料到对方能挖得这么深、这么准。
看到郁思恩的反应，顾衍知道自己戳中了要害。他继续施压，语速平缓却带着压迫感：“我一直在想，谁能调动星光的部分资源却不留明显痕迹。顺着线查，就摸到了吴董事长早年那段风流韵事，以及那个被寄养在乡下、后来几乎被家族遗忘的私生子……”
郁思恩猛地转过身，脸上已恢复镇定，甚至扯出一抹混合着不屑与桀骜的冷笑：“呵，顾大顶流什么时候改行当侦探了？还真是辛苦了。可惜，查到了又怎样？证据链早就断在八百年前了。就凭你空口白牙，加上点捕风捉影的猜测，就想给我定罪？”他摊摊手，语气变得阴阳怪气且充满挑衅：“要不要去法院起诉我试试看？我等着接传票。”
他暗自松了口气，看来顾衍的重点似乎还是集中在商业背景调查上，想用身世要挟他，这反而让他安心了不少。
然而，顾衍的下一句话，却像一颗精准投入冰面的炸弹，瞬间粉碎了郁思恩的侥幸。
“谁有闲心管你那点见不得光的出身？”顾衍嗤笑，眼神里满是讥诮，他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点亮屏幕，晃了晃上面一份模糊但关键信息清晰的文档截图，“我是想问问，颜聿知不知道，你连自己的身世都在骗她？”
他盯着郁思恩瞬间变色的脸，一字一顿，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
“看她刚才见我那副完全状况外的样子，怕是到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你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吧？你以为你藏得很好？”
“你闭嘴！”郁思恩猛地低吼出声，一直强装的冷静面具终于出现裂痕。顾衍的话像一根毒刺，精准地扎进了他最敏感、最不愿被触碰的神经——那就是颜聿对他的看法。
他好不容易才借着拍戏的机会，让两人关系稍有缓和，刚刚甚至因为她的专业突破而生出一丝真实的欣慰和靠近感。
顾衍这个“搅屎棍”的出现，偏偏要在他最在意的问题上，撕开他最痛隐藏最深的伤疤！
郁思恩听到顾衍那番“为她好”的劝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阵冰冷而夸张的嗤笑。他向前逼近一步，目光如手术刀般精准地剖开顾衍的底气：
“颜聿会信你？”郁思恩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顾衍，你是不是忘了，在她最需要援手、深陷泥潭的时候，是谁高高在上，只把她当作一个可以随意斥责的助理？而你口中我这个‘疯子’，却是在她孤立无援时，给了她一个能牢牢站稳的片场和一份能让她重新开始的事业。”
他刻意顿了顿，欣赏着顾衍逐渐变化的脸色，继续诛心道：
“你凭什么觉得，在她心里，你这个过去的‘施暴者’，会比我这个现在的‘合作者’更值得信任？就凭你几句轻飘飘的‘对不起’？还是凭你这莫名其妙的探班？”
这番话像一根毒刺，精准扎进了顾衍最心虚的地方。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短暂的犹豫后，却强自挺直脊背，试图用声音盖过自己的不确定：
“是！我承认我过去有错！但我至少愿意认，也在改！可你呢？你从一开始就带着算计接近她，你的帮助本身就是个骗局！你才是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疯子！让她早点看清你，对她才是最好的！”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懂什么，呵…”郁思恩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绝伦的笑话，怒极反笑，那笑声里充满了对顾衍不自量力的蔑视，“顾衍，你以什么身份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前老板？还是……一个连自己喜欢都不敢承认的懦夫？”
“你凭什么？”
这声质问，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顾衍心上。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辩解都苍白无力。
他的立场，在郁思恩犀利的剖析下，确实显得如此可笑和站不住脚。一股混杂着羞愤和气馁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瞬间泄了气。
就在两个男人之间的气氛紧绷到极致，几乎要凝结成冰时——
“啪嚓——！”
一声瓷器碎裂的刺耳声响，伴随着白桑桑一声刻意拔高、充满惊恐与愤怒的尖叫，猛地从化妆间的方向传来！
白桑桑见自己精心设计的哭诉没能立刻引来同情，反而看到郁思恩和顾衍都第一时间冲了过来，但目光却都焦灼地落在颜聿身上，她积压的嫉妒和怒火瞬间冲垮了最后一丝理智。
“颜聿！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她尖叫着，猛地抓起化妆台上一个沉重的白色陶瓷花瓶，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颜聿狠狠砸去！
颜聿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侧身一闪，花瓶擦着她的肩膀飞过，在她身后的墙壁上“砰”地一声炸开，碎片四溅。
一击不中，白桑桑彻底疯了。她双眼赤红，想也没想就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最大、最锋利的骨瓷碎片，挥舞着就朝颜聿的脸划去！“我划花你这张脸！看你还怎么勾引人！”
颜聿看着白桑桑那双被疯狂占据的眼睛和狰狞的表情，一瞬间，仿佛回到了给顾衍当助理时，那些被极端私生饭围堵的恐怖场景。
有些疯狂的粉丝，在被保安拖走时，也是用这样歇斯底里的眼神死死瞪着她，诅咒着她。相似的恐惧感让她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在原地，竟然忘了躲闪！
“颜聿！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距离更近的顾衍脸色剧变，想也不想就一个箭步猛冲上去，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用整个后背护住颜聿，将她紧紧搂进自己怀里！他用身体为颜聿筑起了一道屏障，准备硬扛下可能到来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