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大陆的风雪,卷着血腥味,拍打在大景军营的帐篷上。叶宇站在主帅帐内,面前的沙盘上,沧澜大陆的版图已被红笔圈去了大半——只剩下南部的“万木国”和西部的“沙海联盟”还在负隅顽抗。
李锐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看叶宇的眼睛。他知道,当初擅自下令征伐,是僭越;但此刻,看着沙盘上那片象征大景的红色,他心中竟生出几分与有荣焉的热意。
“万木国的灵植大阵,你们攻了三个月,损兵折将,却连外围的藤蔓都没砍断。”叶宇的手指划过沙盘上的绿色区域,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这就是你所谓的‘乘胜追击’?”
李锐喉头滚动:“陛下,那阵法太过诡异,草木皆兵,我们的灵能武器……”
“废物。”叶宇打断他,指尖猛地戳在沙盘上,“灵能武器能破修仙者的罡气,却破不了灵植的生机?去把平胜党的‘生物能分析仪’调来,解析那些藤蔓的灵力流转规律,再让炼器师改阵法——用‘枯荣符’的原理,在炮弹里加‘凋零阵纹’,我要看到那些藤蔓三天内变成枯枝。”
他的命令简洁、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却精准地指出了破局的关键。李锐心中一凛,连忙应声:“是!属下这就去办!”
“等等。”叶宇叫住他,目光扫过帐外列队的士兵——他们大多是大景移民的后代,脸上带着稚气,却握着冰冷的武器,眼神里有对战争的恐惧,也有对“伟大”的憧憬,“告诉士兵们,打完这一仗,每个人都能分到一块灵田,家人可以迁入中部的灵脉聚居区。”
李锐愣住了:“陛下,您之前说……”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叶宇转身,走到帐外,望着漫天风雪,“他们在为大景流血,就得让他们看到流血的价值。”
他想起刚到沧澜大陆时,那些大景移民捧着灵谷种子,在荒原上开垦的模样;想起孩子们在临时学堂里,用树枝在地上写“安稳”二字的认真。他要的,从来不是版图有多大,而是这些人能在这片土地上,像在大景时一样,踏实过日子——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不用再怕税吏盘剥,不用再怕世家欺压,因为大景足够强,强到能护着他们。
万木国的灵植大阵,在第七天崩溃了。
当凋零阵纹的炮弹炸开,那些曾经坚不可摧的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腐烂,露出后面惊慌失措的万木国修士。大景的士兵冲进去时,没有遇到太多抵抗——他们看到了阵外的告示:归顺者,分灵田,保家人;抵抗者,连枯骨都留不下。
叶宇站在万木国的都城废墟上,看着士兵们安抚那些抱着孩子瑟瑟发抖的平民,看着官员们登记户籍、划分土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有老修士跪在他面前,泣血叩首:“你这是毁了我们传承万年的灵植道统!你会遭天谴的!”
叶宇低头,看着他花白的头发,想起了大景的李长老。他蹲下身,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道统若不能护着子民,留着何用?我给他们分灵田,教他们用灵能农具种灵谷,一年的收成比你们靠阵法催生的还多三成。你说,他们会记恨我毁了道统,还是感激我让他们能吃饱饭?”
老修士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一年后,沙海联盟投降。
沧澜大陆,彻底纳入大景版图。
叶宇站在沧澜大陆的最高峰,看着下方连成一片的城池——有大景风格的青砖瓦房,也有沧澜特色的石楼,灵能列车在铁轨上呼啸而过,将灵谷、矿石运往各地;聚灵阵与太阳能板并排而立,在阳光下泛着和谐的光芒。
他的身边,站着那个曾跪在苟道城求他救命的少年。如今,少年已是大景太学的学生,穿着整齐的校服,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陛下,下个月,沙海的灌溉工程就能完工了,到时候,那里能种出大景的水稻。”
叶宇点头,没有说话。
他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模样:
在大景时,没钱没势,只能靠着“苟”来保命,看着贪官污吏横行,只能握紧拳头,默默积蓄力量——那时的“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掀翻这吃人的世道。
后来杀贪官、灭世家,血洗朝堂,双手沾满鲜血,却换来了大景的清明——那时的“狠”,是为了让百姓能喘口气,不用再活在恐惧里。
统一大景,飞升沧澜,建苟道城,看似隐忍退让,实则在为大景人筑一个安身之所——那时的“稳”,是为了让漂泊的人有个家。
而现在,他铁血征伐,冷血决断,甚至说出“错下去只要结果好就行”的话——这份“决绝”,是为了让这片土地上的人,再也不用经历流离失所,再也不用怕强者为刀俎、弱者为鱼肉。
他从未变过。
从始至终,他要的都只是“安稳”二字。只不过,不同的阶段,要用不同的方式去争取。
“陛下,有人说您……”少年欲言又止。
“说我是屠夫?是暴君?”叶宇笑了,笑容里有疲惫,却有释然,“随他们说。”
他不需要赞誉,不需要称颂。
当看到大景的老农在沧澜的灵田里,用灵能犁耙耕种,脸上露出丰收的期待;当看到沧澜的孩童在课堂里,和大景的孩子一起读《清静经》,一起玩灵能玩具;当看到曾经的敌国修士,如今在大景的工坊里,用科技改良法器,脸上带着对未来的憧憬……
这就够了。
风雪再次吹来,卷起叶宇的衣袍。他站在山巅,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或许百年后,史书会骂他铁血无情,会批他征伐无度。
但他不在乎。
他只知道,脚下的这片土地,终于安稳了。
而这,就够了。
属于叶宇的故事,还在继续。但他知道,自己终于走回了那条初心之路——哪怕路上染满了血,尽头,是万家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