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台的风卷着叶宇的衣袍,他缓缓转过身,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冷硬取代。指尖摩挲着腰间那枚象征皇权的玉佩,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底,彻底浇灭了那点摇摆的恻隐。
“妇人之仁?”他低声重复,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随即化为冷冽的决绝,“朕是大景的皇帝,不是悲天悯人的修士。”
他走下观星台,步伐沉稳如钟,每一步都踏在石阶上,发出沉闷的回响,像是在敲碎过去的自己。殿外候着的叶明见他出来,连忙迎上前,却被他眼中的寒意惊得后退半步——那是一种久未显露的、属于帝王的威严。
“传朕旨意。”叶宇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命李锐暂停西进,原地休整三日。”
叶明愣了愣:“陛下,此刻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
“休整不是停步。”叶宇打断他,目光扫过殿外列阵的禁卫,“让他清点伤亡,统计战利品,更重要的是,画出沧澜大陆的势力分布图——那些主动归顺的部落、城榜,标注出来;负隅顽抗的,也标注出来。”
他顿了顿,指尖在虚空划过,仿佛在勾勒一张无形的地图:“告诉李锐,归顺者,保留其首领地位,只需每年上缴三成灵脉收益,编入大景户籍,共享资源;顽抗者……”
话语停顿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叶明看到叶宇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那是曾经在平胜党时期从未有过的狠绝。
“顽抗者,不必留活口。”叶宇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刺入人心,“但记住,屠城只许一次——用最惨烈的代价,让剩下的人看清‘抵抗’二字的重量。朕要的是臣服,不是焦土。”
叶明心中一震,终于明白陛下的转变——他不是畏缩,而是在计算。用一次“可控的痛”,换后续的“少流血”;用一场震慑,省去十场拉锯。这不是犹疑,是帝王的权衡。
“还有。”叶宇补充道,“让工部加快灵能护盾的普及,不仅给军队用,也要给归顺的城邦配备。告诉那些部落,归顺大景,既能避开战火,又能得到庇护——朕给他们选择的机会,但机会,只有一次。”
他走到殿外,望着东方微亮的天际,那里曾是黑石国的方向,如今已纳入大景版图。
“伟大从来不是施舍来的。”叶宇低声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宣告,“是用铁与血挣来的。痛一时,换子孙后代的安稳,值。”
禁卫们感受到帝王身上散发出的威压,齐齐单膝跪地,声震寰宇:“吾皇万岁!”
叶宇抬手,示意他们起身。阳光刺破云层,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曾经那个讲《清静经》的修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深谙“适时出击、减少无谓牺牲”的帝王。
他知道,这条路注定染血,但身为皇帝,他别无选择。
大景的再次伟大,容不得半分妇人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