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大陆的晨雾还未散尽,东部边境的荒原上,已响起了轰鸣的引擎声。
大景帝国的先锋部队列阵以待,银白色的灵能坦克在朝阳下泛着冷光,炮口镶嵌的聚灵阵纹流转着幽蓝的光芒;天空中,搭载着“灵能机枪”的飞行器编队呼啸而过,机翼划破雾气,留下一道道残影;地面上,士兵们身着合金与符文交织的铠甲,手中的步枪既能发射蕴含灵力的子弹,也能切换成近战灵刃模式。
这是大景迁徙至沧澜大陆的第三十年。凭借着从平胜党学来的“科技+修仙”融合技术,加上大景原有的工业底子,他们的军备已远超沧澜大陆的土着势力。
“将军,侦查报告来了。”传令兵递上一份全息地图,上面清晰地标记着前方三十里处的“黑石国”防线——那是沧澜大陆幸存的古老国度之一,依旧沿用着传统的修仙者布防,城墙由巨石砌成,上面铭刻着防御阵纹,城楼上站着手持法器的修士。
大景的主将,李长老的孙子李锐,年轻的脸上没有丝毫犹豫,抬手一挥:“进攻。”
“轰!”
灵能坦克率先开火,凝聚了高密度灵力的炮弹呼啸着掠过荒原,精准地砸在黑石国的城墙上。古老的防御阵纹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却在科技与灵力的双重冲击下剧烈闪烁,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城楼上,黑石国的国王,一位须发皆白的元婴修士,看着那从未见过的钢铁巨兽,眼中满是惊骇与愤怒:“那是什么妖法?!结阵,给我反击!”
无数修士腾空而起,手持飞剑、符箓,朝着大景的军队杀来。他们的灵技威力不俗,飞剑划破长空,符箓化作火焰与雷霆,却在接近大景军队时,被飞行器上的“灵能护盾”挡住——那护盾由科技装置精准调控灵力输出,刚好能抵消同阶修士的攻击。
“突突突——”
灵能机枪开始扫射,特制的子弹蕴含着破灵之力,轻易穿透了修士的护身罡气。惨叫声此起彼伏,那些在沧澜大陆纵横多年的修仙者,在密集的火力下成片倒下,血肉模糊。
这不是一场战争,更像是一场屠杀。
黑石国的修士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打法:他们习惯了单打独斗,习惯了凭借修为硬撼,却不懂什么叫“协同作战”,什么叫“火力压制”。他们的飞剑再快,快不过飞行器;他们的符箓再猛,猛不过坦克集群;他们的阵法再强,也扛不住科技对灵力的精准解析与克制。
“陛下,撤吧!我们挡不住了!”黑石国的将军跪在国王面前,浑身是血,“他们的武器太邪门了,根本不讲道理!”
国王望着城下如潮水般涌来的大景士兵,看着那些钢铁巨兽轻易撞开城门,看着自己的子民在灵能子弹下哀嚎,眼中流下两行血泪。他想起了百年前的诅咒之劫,那时虽凶险,却还有同仇敌忾的勇气;可如今,面对这从未见过的“先进武器”,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沧澜大陆……终究是要亡了吗?”国王惨笑一声,转身冲向敌军,自爆了元婴,只在原地留下一片血雾。
消息传到苟道城时,叶宇正在给孩子们讲《清静经》。
听到李锐传来的捷报——“黑石国已灭,我军伤亡不足百人”,他手中的竹简“啪”地掉在地上,脸色苍白。
“陛下,这是好事啊!”叶明走进来,脸上带着兴奋,“黑石国占据东部肥沃之地,拿下它,大景就能在沧澜大陆真正站稳脚跟,离‘崛起’又近了一步!”
“崛起?”叶宇喃喃道,声音带着颤抖,“用这种方式崛起,和当年的魔族,有什么区别?”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叶明不解,“黑石国顽固不化,不愿归顺,我们也是无奈……”
“无奈?”叶宇猛地站起来,眼中满是痛苦,“我们迁徙到沧澜大陆,是为了让大景人更好地生活,不是为了让他们变成屠夫!那些武器,是用来保护自己的,不是用来侵略别人的!”
他想起自己讲道时说的“修行是为了打磨心性”,想起“以我为戒”的誓言,可如今,大景的军队却在用最残酷的方式,践踏着另一个国度的生命与尊严。
“他们的武器太先进了,先进到可以轻易剥夺别人的反抗权……”叶宇走到窗边,望着东方,那里隐约传来战火的余波,“这根本不是公平的战争,是恃强凌弱,是仗势欺人!”
大景的扩张还在继续。
凭借着先进的武器,他们在十年内接连灭掉了五个沧澜大陆的古国。每一次胜利,都伴随着尸山血海;每一次占领,都意味着一片故土的沦陷。
大景的百姓欢呼雀跃,他们看到自己的国家日益强大,看到版图不断扩大,看到从沧澜大陆掠夺来的灵脉、资源让大景的灵气越来越充裕。
可叶宇却越来越沉默。
他多次传讯给李锐,劝他“适可而止,以和为贵”,却只换来李锐的回复:“城主太保守了。想要崛起,哪有不流血的?等我们统一了沧澜大陆,自然会给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
“更好的生活?”叶宇看着手中的战报,上面写着“某古城抵抗,全城尽灭”,只觉得一阵反胃。
他想起陆风的诅咒,想起那场因不公而起的浩劫。如今,大景正在用“先进”作为武器,制造新的不公。
这日,一个从被灭古国逃出来的少年,跌跌撞撞地跑到苟道城,跪在叶宇面前,眼中满是血丝:“求求您,救救我们吧!他们的坦克压碎了我们的家园,他们的子弹打死了我的爹娘……他们说这是为了‘崛起’,可崛起,就要用别人的命来铺吗?”
叶宇看着少年身上的伤口,那是灵能子弹留下的灼烧痕迹,心中像被刀割一样疼。
他终于明白,有些先进,若没有匹配的心性与底线,只会变成更可怕的凶器。
大景想要的“再次伟大”,不该是建立在尸山血海之上。
深夜,叶宇独自登上观星台,望着东方的战火微光,久久伫立。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了。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阻止这场无休止的侵略。
因为他曾说过,修行的意义,是修正行为,完善心性。
大景的“修行”,显然已经走偏了。
而他,必须把它拉回来。
哪怕,要与自己亲手扶持起来的“大景”,站在对立面。
观星台的风,带着一丝寒意,吹起叶宇的衣袍,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