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檀香袅袅,叶宇正对着一幅新绘制的《天下舆图》凝神思索,指尖在磐石城的位置轻轻点动。李德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躬身行礼,声音压得极低:
“陛下,刚收到天文监察委员会的急报。”——这机构原是钦天监,前阵子刚改了名,添了不少观测星象、推演气运的新职责——“他们说,敌国的国运金龙有异动,引发咱们大景的国运金龙也跟着躁动,恐有变数,请陛下留意决断。”
叶宇抬眸,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并无太多惊讶。他放下手中的朱笔,淡淡道:“异动?是岳文那边搞了什么名堂吧。”
李德全点头:“监察官们说,敌国金龙气息忽强忽弱,像是……像是被强行催动过,而咱们的金龙感应到了,有些不安分。”
“不安分也正常。”叶宇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天边飘过的流云,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事,“两条龙凑到一块,难免要较较劲。有什么好注意的?”
他转身对李德全道:“传旨给郭凤仪,让她派一支精骑,悄悄去磐石城附近查探,看看岳文到底在搞什么鬼,是不是弄了什么祭祀、阵法之类的东西。”
“另外,”叶宇补充道,“让天文监察委员会的人多盯着点,要是咱们的金龙真闹得厉害,就按老法子,在太庙设个祭台,摆上五谷、丝绸,朕亲自去上个香,安抚安抚它。”
李德全有些犹豫:“陛下,这国运金龙乃是国之根基,就这么……简单安抚一下?”他总觉得,这种关乎气运的事,该搞得隆重些,比如大赦天下、亲祭泰山之类的。
叶宇却笑了:“不然呢?难不成还要朕跟它对话?”他摆了摆手,“放心吧,咱们的金龙,是跟着民心走的。这些年轻徭薄赋、兴修水利、百姓安居乐业,它的根基稳着呢,犯不着为敌国那条虚浮的龙太过激动。”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不以为然:“再说了,这金龙本就是气运所化,寻常人看不见,也摸不着,它再激动,只要百姓日子过得安稳,江山就稳如泰山。管它激动个什么劲,咱们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李德全这才放下心来,躬身应道:“奴才这就去传旨。”
旨意传到前线时,郭凤仪正带着南路军与张怀仁的北路军会师,大营连绵数十里,旌旗在雨中猎猎作响。
“岳文搞了祭祀?”郭凤仪看着密旨,浓眉微蹙。他通晓全局,心思比张怀仁更细腻些,立刻想起了之前磐石城那场蹊跷的大雨和凭空出现的粮草,“看来那雨和粮草,跟这国运金龙脱不了干系。”
他对副将道:“挑五百名擅长潜行的斥候,换上百姓的衣服,混入磐石城周边的村镇,仔细查探——有没有异常的祭坛遗址,有没有士兵谈论‘龙’‘祭祀’之类的话题,哪怕是只言片语,都要记下来。”
“另外,”郭凤仪补充道,“让他们留意城里的动静,尤其是粮仓和水源地,看看那二十万担粮草是真的‘凭空出现’,还是有别的猫腻。”
副将领命而去,郭凤仪望着磐石城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他不信什么“金龙赐粮”,这背后定然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或许……是岳文在透支什么东西,才换来了这场虚假的“奇迹”。
与此同时,建安城的太庙内,叶宇果然摆上了简单的祭品。
没有大规模的仪式,只有他和几位太庙的礼官,案上是新收的稻谷、上好的丝绸,还有一壶陈年的米酒。叶宇拿起酒壶,缓缓倒在祭台前的泥土里,对着虚空朗声道:
“大景的金龙啊,你护佑这片土地多年,该知道朕的心思——不求你呼风唤雨,只求你安安稳稳,陪着百姓们好好过日子。”
“敌国的龙再闹,也掀不起大浪。咱们的根基在民心,不在虚无缥缈的气运。你要是觉得闷得慌,就多看看田里的庄稼、城里的作坊,看看孩子们读书的笑脸,自然就静下来了。”
礼官们听得暗暗咋舌——陛下跟金龙说话,居然像跟老伙计聊天一样,真是闻所未闻。可奇怪的是,刚才还隐隐有些躁动的空气,似乎真的平静了下来,连殿外的风声都柔和了许多。
叶宇上完香,转身就走,对身后的礼官道:“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别搞得太张扬,免得百姓们瞎猜,扰了民心。”
几日后,郭凤仪的斥候传回了消息。
“将军!磐石城东门附近确实有个被拆毁的祭坛遗址,地上还有残留的白石灰纹路,看着像是龙形!”
“有村民说,下雨前那晚,看到磐石城上空有金色的影子闪过,还听到了像打雷又不像打雷的巨响!”
“城里的士兵私下议论,说大帅最近脾气很差,还不许人提‘粮食来历’,有个小兵多嘴问了一句,当场就被砍了!”
郭凤仪将这些消息汇总,递给赶来商议军情的张怀仁:“看来岳文是用了某种献祭的法子,强行催动了他们的国运金龙,才换来了雨和粮草。但这法子显然有代价,你看——”
她指着其中一条:“斥候说,齐国境内最近接连发生了小规模的地震,魏国还闹了蝗灾,这恐怕就是金龙被透支的反噬。”
张怀仁恍然大悟:“我说他怎么突然转攻为守,原来是在硬撑!这献祭怕是伤了根本,他撑不了多久!”
“没错。”郭凤仪眼中闪过精光,“传令下去,加大攻城力度,但不要急着破城——咱们就耗着,等他那国运金龙彻底虚弱,等他再也拿不出‘奇迹’,到时候,不用咱们打,城里的人自会反他。”
建安城的叶宇收到消息时,正在看户部呈上来的秋收账本。
“岳文果然在透支国运。”叶宇笑了笑,将账本放在一边,“这就好比一个人借高利贷,看着风光,实则利滚利,早晚要破产。”
他对李德全道:“告诉郭凤仪和张怀仁,不用急,慢慢耗。顺便让新闻宣传部写篇文章,就说‘联军靠旁门左道苟延残喘,天怒人怨,灾异频发’,不用点名,让各国百姓自己去想。”
李德全笑着应下:“陛下这招高明,不战而屈人之兵啊。”
叶宇望着窗外,阳光正好,洒在庭院里的梧桐叶上,闪着金光。他知道,国运从来不是靠金龙保佑,而是靠百姓的双手挣出来的。岳文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殊不知,他抓住的,不过是加速灭亡的绳索。
而大景的金龙,正安静地盘旋在这片土地上,看着百姓们春耕秋收,看着孩子们嬉笑打闹,看着这片江山,越来越好。这,才是最稳固的气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