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的梁柱在晨光中泛着沉木的光泽,叶宇坐在龙椅上,看着阶下鸦雀无声的百官,指尖轻轻叩击着扶手。昨日颁布的“群相制”圣旨,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此刻殿内的沉寂,不过是风暴来临前的蓄力。
“陛下,”吏部尚书周显率先出列,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群相制虽立意新奇,可三十位阁老共掌朝政,岂非要分薄皇权?历代先帝皆以‘乾纲独断’为祖训,此举恐……”
“周爱卿是说,太祖定下的‘回字形’城防,也该守着‘城不过十公里’的旧例?”叶宇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叶林轩祖宗在《警示语录》里骂‘不会搞钱就是傻子’,难道周爱卿要指责先帝违背祖训?”
周显噎得满脸通红,躬身退了回去。
武将列中,郭凤仪出列抱拳道:“陛下,末将以为群相制可行!北疆军饷拖沓三年,若有十六位阁老盯着户部,断不至于让将士们冻着肚子打仗!”他性子耿直,一句话戳中了不少武将的痛点。
“郭将军此言差矣!”户部尚书赵宏急忙反驳,“军饷岂能由文臣指手画脚?若阁老们不懂军务,乱砍军饷,难道要让将士们赤手空拳上阵?”
“所以朕有一票否决权。”叶宇接过话头,目光扫过群臣,“阁老议事,朕掌决断。军务、民生、财计,各有侧重,三十人里总有懂行的。难道赵爱卿觉得,满朝文武,找不出十六个明白人?”
这话堵得赵宏哑口无言。
李铭儒站在前列,始终没说话。叶宇看向他:“李阁老以为如何?”
李铭儒躬身道:“老臣以为,可先试行三月。选三十位阁老时,需兼顾各省、各派系,确保议事能闻各方声。若三月后弊端丛生,再议废除便是。”
他这话既给了皇帝台阶,又照顾了反对者的情绪,不少老臣暗暗点头。叶宇笑道:“准奏。吏部三日内拟出候选名单,朕要亲自圈定。”
朝堂上的争论暂且平息,却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几位世家官员交换了眼神——他们不在乎制度如何,只在乎能否把自家子弟塞进那三十个阁老的位置。
退朝后,叶宇在御书房铺开一幅巨大的《大景舆图》,李德全捧着茶盏侍立一旁。
“德全,你虽在京中久了,却未必清楚咱们这三十四个省的底细。”叶宇指尖点在舆图上,“你看,最北的朔方省,挨着托儿胡族,常年积雪,百姓多以放牧为生,也是郭将军驻军的重地,军户占了三成人口。”
他手指向南移动:“往南是燕云十六州,如今合并为燕云省,这里是抵御草原的第一道防线,城墙比建安城的外城还要厚三尺,民风彪悍,出了不少名将。”
李德全凑近看:“那江南呢?老听人说江南富庶。”
“江南三省(苏南、皖南、浙北)是朝廷的钱袋子。”叶宇眼中闪过笑意,“苏杭的丝绸、徽州的茶叶、湖州的粮食,每年税银占全国四成。但也麻烦——世家势力盘根错节,齐、赵两家的老巢就在这儿,去年那场大水,还查出三个县的堤坝银子被贪了。”
他指向西南:“滇南省和黔省,多山多林,瘴气重,杂居着十几个部族。朝廷设了‘宣慰司’,让部族首领自己管自己,每年只象征性纳点贡。那里的铜矿是好东西,铸钱全靠它。”
“那最南边的岭南省呢?”
“岭南热得很,蛇虫遍地,却盛产香料和橡胶。”叶宇想起守陵村工匠用橡胶做的防水布,“去年刚通了运河,货船能直达建安,以后税银怕是要超过江南。”
李德全看着舆图上密密麻麻的省名,咋舌道:“这么多省,风俗人情差得这么远,难怪推行新政总有人阳奉阴违。”
“所以群相制要兼顾各省。”叶宇道,“朔方省的阁老得懂军务,江南的得懂漕运,滇南的得懂部族事务。三十个人,凑齐这三十四个省的‘活地图’,才能议出周全的法子。”
正说着,敬明司指挥使进来禀报:“陛下,楚国云峰城传来消息,叶靖的旧部在那边招收流民,还在黑市买了不少铁器。楚国皇帝装作没看见,反而把云峰城的守将换成了自己的小舅子。”
叶宇指尖在楚国边境敲了敲:“小舅子?那是想把叶靖当枪使,又怕他真成了气候。”他对指挥使道,“让江南三省的官员盯紧水路,别让铁器流到楚国。另外,把岭南省的橡胶样品送些给军械坊,让他们试试能不能做甲胄的内衬。”
“属下遵旨。”
指挥使退走后,李德全看着舆图叹道:“这么大的江山,要管好可真不容易。”
“难才有意思。”叶宇卷起舆图,“叶太祖当年打天下,三十四个省打了整整二十年。咱们守江山,用点新法子,不算过分。”
他走到窗前,望着建安城的方向,那里的朝堂风波还未平息,三十四个省的官员怕是已经收到了群相制的消息,少不了又是一番暗流涌动。
但他不怕。就像建安城的三道城墙,一道防外,一道防内,一道制衡各方——这群相制,便是他为大景加上的第四道“城墙”,用制度的砖石,砌起比血肉更坚固的根基。
至于楚国的叶靖,不过是这盘大棋里的一颗黑子。等群相制稳固了内政,整合了三十四个省的人力物力,那颗黑子再蹦跶,也掀不起大浪了。
御书房的阳光渐渐西斜,叶宇拿起笔,在阁老候选名单上圈出第一个名字——江南周御史,那个连岳父都敢弹劾的硬骨头,正好用来敲打那些想混进议政阁的世家子弟。
风波才刚刚开始,而他有的是耐心,一步一步,把这三十四个省的力量,拧成一股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