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共九百八十文。”林冬月话音未落，就见赵朱氏倒吸一口凉气，脚步都踉跄了一下。
看着赵朱氏往柜台走的背影，林冬月莞尔一笑，温声解释道：“嫂子别急，您瞧——”她拈起一小撮香料，“卤这三十个鸡蛋，统共才用了这么点儿。剩下的香料，少说还能用十次呢！”
赵朱氏闻言，脚步顿时轻快了许多。林冬月继续道：“这卤汁更是宝贝，只要保管得当，反复用上五六次都不成问题。下回再用时，只需添些盐和酱油，味道照样香得很！”
说着，她掀开锅盖，浓郁的卤香顿时扑面而来。
赵朱氏深吸一口气，眼睛都亮了起来：“香！真香！这么金贵的香料，果然不一样！”
春麦在一旁掰着手指头算账：“一个鸡蛋卖三文钱，三十个就是...就是...”
小姑娘算不明白，急得直跺脚。
林冬月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傻丫头，三文钱那是白水煮蛋的价儿。咱们这卤蛋，卖五文钱一个都算便宜的呢！”
赵朱氏一听，顿时眉开眼笑，方才肉疼的表情一扫而空，忙不迭地去取钱匣子了。
见该教的都教得差不多了，林冬月便告辞离开。
刚踏出赵记粥铺的门槛，远远就瞧见一辆熟悉的牛车正慢悠悠往镇口晃荡——那不正是朱四家的大黄牛吗？
她心头一喜，连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裙摆扫过青石板路，发间的木簪都差点跑歪了。
到镇口的时候，总算追上了牛车。
“朱四哥！”好不容易在镇口追上牛车，林冬月扶着膝盖直喘气。
朱四闻声回头，黝黑的脸上顿时绽开笑容：“冬月妹子！”
他局促地搓着手，“那个...木薯我都送到金玉满堂了，没、没走错路......”
着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是那招牌还没挂上，我差点没认出来......”
夕阳的余晖洒在牛车上，将朱四憨厚的笑容镀上一层金边。
林冬月平复着呼吸，心想这老实人办事就是靠谱。
她指了指空荡荡的牛车，问道：“朱四哥，你这还要等几个人？”
她心里盘算着，虽然现在手头宽裕，但也没必要一个人包车回去。
朱四黝黑的脸庞突然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等三...”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不、不等了！这就回村！”
林冬月挑了挑眉：“就拉我一个人？”她故意打趣道，“先说好，这趟我可不包车啊！”
朱四连忙摆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不用包车！顺、顺路的事......”
说着手忙脚乱地擦了擦车板，“妹、妹子快上来吧！”
林冬月忍俊不禁，这老实人紧张起来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她轻盈地跃上车板，大黄牛地叫了一声，慢悠悠地迈开了步子。
烈日渐渐偏西，牛车吱呀吱呀地行驶在乡间小路上。微风拂过路边的稻田，掀起层层绿浪。
林冬月开始盘算起鸡蛋的事儿，她脱口问道：“朱四哥，你家养母鸡了吗？”
朱四正专注地赶着牛车，闻言憨厚一笑：“养着呢，三只老母鸡，都是我娘在照料。”
林冬月眼睛一亮：“那...有多余的鸡蛋卖吗？”
“啊？”朱四一时没反应过来，牛鞭都忘了甩。半晌才挠挠头道，“有是有，我娘总舍不得吃，攒够二三十个就拿到镇上卖......”
他说着突然想起什么，黝黑的脸庞悄悄泛起红晕，声音也低了几分：“我娘说...我娘说要攒银子给我娶媳妇......”
林冬月正望着远处出神，没注意到朱四羞赧的神情，随口道：“那以后你家的鸡蛋都卖给我吧。就按镇上两文钱一个的价，省得婶子大老远往镇上跑。”
朱四闻言，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结结巴巴道：“这、这怎么好意思......”
他偷瞄了眼身旁的女子，夕阳的余晖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要不...要不一文钱就成......”
“两文钱是公道价，就这么说定了。”林冬月故意板起脸，“你要是少收钱，我可不敢要了。”
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给赵记粥铺供应鸡蛋的事让她灵光一现。这鸡蛋买卖可不简单，跟系统以一换三，就算原价出售，一个变三个，稳赚三倍利润。要是能把村里各家的鸡蛋都收上来，转手就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朱四哪里知道她这番算计，只当是这善良的姑娘在照顾他家生意。
他黝黑的脸庞涨得通红，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粗糙的掌心沁出一层薄汗。
大黄牛地叫了一声，车轮碾过石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朱四只觉得胸腔里有什么在扑通扑通地跳，比春耕时赶牛犁地还要急促。
“那、那，”他结结巴巴地开口，“我回去就把鸡蛋送来。”
......
牛车慢悠悠地晃到村口时，日头已经西斜。
还没到家门口，林冬月就听见的伐木声和工人们的吆喝声。
只见自家旁边准备建新房的那块地上，十几个汉子正热火朝天地忙碌着——砍树的挥汗如雨，挖地基的抡着镐头，平地的推着石碾，好一派热闹景象。
林冬月上前跟掌墨师傅老李头寒暄了几句，便转身进了院子。
一进门就瞧见檐下摆着一套崭新的榆木桌椅，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冬月回来啦！”孟大娘正在院里择菜，见她进门忙起身相迎，“这是赵木匠今早送来的。他说从今日起要来咱家帮工，怕耽误咱们用，前些日子连夜赶出来的。”
说着爱惜地摸了摸光滑的桌面，“你瞧瞧这做工，连个木刺都没有。”
林冬月绕着桌椅转了一圈，手指抚过桌沿精细的榫卯结构，满意地点点头。这赵木匠的手艺确实没得挑，连桌腿的弧度都打磨得恰到好处。
“娘，今儿家里可还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