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的动静引来了左邻右舍的围观，透过篱笆墙，院里的热闹那叫一个一览无余。
林冬月注意到家里人和季宴池不知何时也站在了堂屋门口，正神色复杂地望着这边。
“你娶媳妇，管我要什么银子？”林冬月挑眉冷笑，声音像淬了冰，“怎么，我是你娘不成？”
林成贵被这话噎住，一时语塞：“二姐...你...”
“我活这么大，”林冬月环视一圈围观的村民，声音清亮，“见过靠自己本事赚钱娶媳妇的，也见过靠爹娘帮衬娶媳妇的，倒是头一回见着...”
她故意顿了顿，“要靠出嫁的姐姐掏银子娶媳妇的。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我不管！”林成贵突然撒起泼来，像个要不到糖的孩子般跺脚，“我是你亲弟弟！你有银子就得管我！”
他这一嗓子吼得唾沫横飞，围观的村民中顿时响起几声嗤笑。
有人指着林成贵小声嘀咕：
“这林家老三，真是不像话……”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妇人摇头叹息。
旁边扛着锄头的汉子嗤笑道：“我要是也有个出嫁的姐妹，可干不出这么没脸没皮的事。”
“得了吧！”另一个村民插嘴道，“你要真有个能挣钱的姐妹，怕是比林成贵要得还凶哩！”
这话引得周围人一阵哄笑。
议论完林成贵，众人又说起林冬月来。
“这孟家媳妇儿可真是变了个人似的，方才那话说得多在理啊。”一个妇人端着个饭碗惊讶道。
“可不是嘛！”旁边的妇人一边嚼吧着野菜一边附和，“要搁从前，不等林成贵开口，她早就把银子往娘家送了。”
那个挎着菜篮子的妇人感叹道：“这老孟家终于熬出头啰！”
“话别说太早，”一个尖脸妇人撇嘴道，“老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扶弟魔就是扶弟魔，保不齐她回头一心软，又把银子送去了呢？”
挎着竹篮的妇人赶紧扯了扯同伴的衣袖，压低声音道：“快别说了！冬月现在多好啊，自己赚了钱还收咱们的木薯，盖房子给的工钱也比别处高，你要是把她得罪了......”
这些话顺着晚风飘进院里，林冬月听在耳中，嘴角勾起一抹笑。
而林成贵也听到了众人的议论，他的脸色变了又变，转身朝众人喊道：“关你们屁事！我又没问你们要银子！”
这一嗓子吼得唾沫横飞，把几个胆小的妇人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但很快就有胆大的村民回嘴道：“哟，林家老三，你这是跟谁耍横呢？”
“就是，有本事冲你二姐要银子去啊！”另一个村民起哄道。
林成贵被这话噎得满脸通红，拳头攥得咯吱作响，却终究没敢再发作。
他恶狠狠地瞪了众人一眼，又不甘心地回头看了眼站在院里的林冬月，林冬月也正挑眉看着他。
他本想摔袖而去，但想到王翠兰，脚步就没法挪动。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转向林冬月，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求：“既然不给...那借总行了吧？”
说完，他眼巴巴地望着林冬月。
林冬月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不借！”
“我可是你亲弟弟？”成贵突然拔高了嗓门，仿佛这样就能占住理似的，“你有银子都不肯借给我？”
林冬月冷笑一声，往前迈了两步，“银子是我的，借给谁，不借给谁，你管得着吗？”
她顿了顿，眼神愈发凌厉，“再说了，你红口白牙说借就借？五两银子，你拿什么还？靠你那那些地的收成？你家那些地的收成，除了你们一家几口的口粮，连你大侄子去学堂的银子也不够吧？这么些年，要不是从我们孟家扒拉，林大宝能上得起学堂？五两银子，你准备下辈子还？”
林成贵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冬月转身往院里走。
他望着林冬月决绝的背影，突然歇斯底里地吼道：“好！好得很！林冬月，你给我记着！从今往后，我没你这个姐姐！”
林冬月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甩了句：“那我可真是谢谢你！”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林成贵，他猛地转身，一脚踹翻了路边的竹筐，在村民的哄笑声中跌跌撞撞地跑远了。
林冬月神色如常地回到堂屋，发现一家老小连同季宴池都站在门口，神色复杂地看向她。
“都站着做什么？”林冬月笑着说，“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孟老爹和孟大娘交换了个眼神，欲言又止地跟着入座。
老两口其实觉得，毕竟是儿媳妇的亲弟弟，又有难处，自家又有多余的银子，借些银子给他也无妨吧？
林冬月一眼就看穿了公婆的心思，一边给二老夹菜一边温声解释：“爹，娘，您二位是知道的，林家人向来贪得无厌。今日若是松了口，明日他们就能变本加厉地来要。咱们态度不强硬些，往后怕是永无宁日。”
二老闻言不再多说什么，转而热情地招呼季宴池用饭。
季宴池起初还有些拘束，但在孟大娘再三劝菜和饭菜香气的诱惑下，夹菜的频率渐渐高了起来。
小祥夹了块炖得软烂的土豆，咬了一口后眨巴着大眼睛问道：“娘，这个是啥呀？”
小家伙只记得好像吃过这东西，但又记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了。
林冬月心头一跳。虽然之前给家里人煮过土豆吃，但都是清蒸或水煮，从没像今天这样和排骨一起炖，还加了各种调料。自从开始做炸薯条生意，为了圆薯条是木薯加工的谎，她就再也没做过其他土豆料理。
“这个啊，”林冬月面不改色地忽悠道，“这是娘经过特殊方法处理过的木薯，是不是吃着有那么一点点像薯条？”
小祥歪着脑袋想了想，又咬了一口：“还真是！”
这时，季宴池也好奇地夹了块土豆送入口中。
他细细咀嚼着，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这绵软的口感和独特的香气，怎么可能是木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