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月见状,心中顿时了然。
原身此前在家里可谓作威作福,公爹和婆母本就是老实善良之人,又因儿子生死不明,觉得让儿媳妇在家守活寡,心中有愧,便一味地纵容着她。
再加上原身这几日还打过小姑子的主意,想要将其嫁出去换钱,这件事小姑子是知道的。
也难怪小姑子会如此惧怕自己。
想到这里,林冬月看向孟芸的眼神莫名地有些发虚,她冲其微微一笑后慌忙将视线移到了儿子身上。
林冬月温柔地唤了声“小祥”,听到娘亲的呼唤,孟小祥立马乖巧地朝林冬月走过去。
原身继承了娘家重男轻女的思想,平日里对儿子还算不错,这个家里似乎只有孟小祥不惧怕她。
小莞在一旁喊道:“阿爷,娘亲,小姑,咱们回家吃饭吧。”
“好。”孟长德应了一声,随即收起锄头,招呼着大家一起往家走。
林冬月想起自己跟着小莞出来的目的,原本是为了看看这田间地头有没有什么“宝贝”东西可以跟系统交换,这啥还没看见,这就要回去了?
她正想着找个理由独自在外面转转,恰在此时,一阵强烈的饥饿感自胃中传来……
算了,干饭要紧!先回去吧。至于找“宝贝”,等吃完饭再寻个理由出来。
等她这一番思想斗争完,其余几人已走上了回家的路,孟小祥也不知何时从她身边跑开,到了孟芸身边。
林冬月赶忙跟上,心想这小姑子平日里对原身儿子应该是极好的,否则,孟小祥也不会如此亲近她。
一路上,孟芸紧紧拉着孟小祥的手,小心翼翼地跟在孟老爹身后,眼睛却时不时地向后瞟向林冬月,生怕她又有什么坏主意。
林冬月看着孟芸紧张的样子,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待小姑子,弥补原主以前的过错。
回到家,婆母已经将饭盛好摆上了桌。
一家人洗净手后,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落了座。
林冬月的目光在触及桌上饭菜的瞬间,整个人愣住了。
每个人的面前摆着一碗糙米粥,桌中央的大陶碗里,六个半个拳头大小的黑面馍馍堆在一起,旁边还有一小碟咸菜。
这般清苦的伙食,她早有心理准备,毕竟料到了这家里穷,吃的不会好。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每个人面前不仅六只盛饭的碗大小不一,就连碗中盛放着的糙米粥,其稀薄浓稠的程度也是各不相同。
她和她公爹的碗最大,碗中的糙米粥也最浓稠。其余几人的碗要小上一号,其中小姑子和小莞碗中的糙米粥稀得可以照见人影。
林冬月缓缓地扫视了一圈在座每一个人的碗,眼神最终定格在了摆在自己眼前的那一碗糙米粥上,这碗粥不仅分量十足,而且看起来十分浓稠。
公爹是家里的主要劳力,给他盛最大碗、最稠的饭是应当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可自己又不怎么干活又不是正长身体的孩子,自己没道理也吃最多最稠的。
而小莞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小姑子要帮家里干活,她俩吃得却是最少。
粮食不足,物资匮乏,一家子不能全都吃饱饭,但这粥也不该是这个分法。
这难道也是原身以前定下的“规矩”?
林冬月搜寻着原身的记忆,呆呆地坐着也不动筷子。
其余人早已饿得饥肠辘辘,孟长德率先拿起一个黑面馍馍啃了起来,大家也纷纷开始动筷。
见娘亲发呆,一旁的小莞以为她头上的伤口疼,轻声说:“娘,你不舒服吗?”
林冬月回神:“没,没有。”
她将目光从自己面前那碗稠粥移到小莞瘦小的脸上,又看了看小莞和小姑子面前的碗,只见两人碗中本就不多的稀粥已经被喝掉了一大半。
林冬月起身将自己碗中的粥分别拨了三分之一到小莞和小姑子碗中,小莞和孟芸不约而同地齐齐抬头,满脸错愕地望向林冬月。
小莞此前已见识过娘亲对自己态度的转变,此刻虽感惊讶,但也能够很快反应过来。
孟芸就不同了,她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久久无法回神。
这还是那个一直将自己和小莞视作赔钱货的嫂子吗?
以往,只要母亲给自己盛的饭稍微浓稠一些,嫂子便会百般摆脸色。
嫂子竟然主动把她自己碗里的粥分给自己和小莞?
孟长德和孟大娘也停下了咀嚼的动作,满脸惊疑地看着林冬月。
就连年仅五岁的孟小祥似乎也被林冬月这一反常举动震惊了,也将目光投向了她。
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林冬月略感尴尬,她轻轻咳嗽一声,笑着说道:“我胃口不太好,吃不了这么多。”
“小莞正长身体呢,应该多吃些。妹子又帮我带孩子又在地里帮忙干活,也该多吃些。”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惊。
这还是林冬月吗?
林冬月知道原身以前实在是太过分,自己这转变着实太大了些……算了,多说多错,先干饭吧!
她对着众人尬笑了一下,便低头开始吃自己碗中剩下的那三分之一的糙米粥。
只喝了一口,林冬月蚌埠住了:这糙米粥可真难吃啊!
那粗糙的口感和寡淡无味的味道,让林冬月差点没把刚喝进去的粥给吐出来。
但碍于众目睽睽之下,加之她实在是饿了,她只能强忍着不适,继续艰难地咀嚼吞咽着。
而此刻这一家人被林冬月今日的表现给弄懵了,一时间都不知说什么好。
孟芸和小莞看着自己碗中的浓粥,正犹豫着要不要喝,孟大娘开了口:“冬月让你们喝,你们就喝吧。”
孟大娘一时也拿不准儿媳妇今儿个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往日里儿媳妇在家里一直是个说一不二的,既然她说让孟芸和小莞喝,顺着她的意思来吧。
得了孟大娘这话,两个女孩儿这才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饭桌上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众人默默吃着饭,在心里都不约而同地觉得林冬月这是脑袋摔坏了。
林冬月一边艰难地吞咽着糙米粥,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以后该如何改善家里的生活。
这糙米粥她是一次也不想再吃了。
她要吃白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