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桌旁,花芷柔似有感应,抬头望向父亲的方向,见他站在远处,脸色发白,眼神焦急,顿时明白了什么,脸颊瞬间涨红。
她想起身向父亲示意自己无碍,可刚动了动身子,就听见长孙皇后笑着问:“芷柔,看什么呢?”
“回娘娘,”花芷柔连忙收回目光,声音细若蚊蚋,“臣女……臣女瞧见父亲了。”
李世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花廉站在原地局促不安,忍不住笑了:“是花廉啊,瞧他那模样,怕是吓着了。”
说罢,朝花廉招了招手,“花廉,过来坐坐。”
花廉闻言,心头又是一震,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袍,快步上前,躬身行礼:“臣花廉,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李世民摆了摆手,指着花芷柔笑道,“你女儿很是文静,皇后喜欢得紧,拉来这边说说话,倒是让你担心了。”
花廉这才松了口气,额角的冷汗渐渐收了,连忙回道:“陛下说笑了,小女无知,能得皇后娘娘垂怜,是她的福气。”
他偷偷看了一眼女儿,见她眼底的慌乱散去些许,才稍稍放下心来,却还是站在一旁,不敢落座,只等着陛下发话,好能带着女儿回到原来的席位。
裴宴将花廉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噙着一丝浅笑——这位父亲对女儿的紧张,倒与他初见花芷柔时的悸动有几分相似。
他端起酒杯,对花廉举了举:“花大人不必担心,花姑娘在这儿很好。”
花廉连忙回礼,看向裴宴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这位陛下的贵客,似乎对自己的女儿格外关注?
花廉正局促地站在主桌旁,想着如何开口带女儿回原位,李世民却先摆了摆手,笑着道:“花廉,站着做什么?坐下说话。
你女儿在这儿,你总站着,倒显得朕待客不周了。”
花廉闻言一愣,连忙躬身谢恩,在裴宴身旁的空位坐下,坐姿依旧端正,手却不自觉放在膝上攥紧——主桌的席位何等尊贵,他一个五品给事中能在此落座。
全是沾了女儿的光,心里又惊又忐忑,连指尖都有些发僵。
刚坐稳,却见裴宴忽然放下酒杯,目光坦然地望向花芷柔,开口问道:“花姑娘,不知你芳龄几何?家中可曾为你定下婚配?”
话音落下,整个主桌瞬间安静下来。李世民刚送到嘴边的酒杯顿在半空,眼底满是诧异——他认识裴宴这些日子,从未见他对谁如此直接。
长孙皇后也愣了一下,随即掩唇轻笑,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花廉更是如遭雷击,刚端起的茶杯晃了晃。
茶水溅在桌上都没察觉,只觉得血液瞬间涌到头顶,张了张嘴,竟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花芷柔更是惊得猛地抬头,撞进裴宴坦荡的目光里。他眼中没有丝毫轻浮,只有纯粹的询问,可这话太过直接,像一把猝不及防的石子,砸得她心头乱颤。
她脸颊瞬间红透,从耳根蔓延到脖颈,手里的丝帕攥得发皱,慌忙低下头,声音细得像蚊蚋:“裴公子……小女……”
“不妨说说,”长孙皇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帮她解围,“裴公子性子直,并无恶意。”
有了皇后的鼓励,花芷柔才稍稍稳住心绪,低声道:“回……回裴公子,小女今年二十。”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前几年身子一直不好,汤药不断,父亲心疼我,便未急着为我考虑婚配之事,如今……如今尚未有婚配。”
裴宴听到“二十”和“未婚配”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对着花芷柔微微颔首:“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
听闻姑娘近日身子才好些,今日能来赴宴,倒是可喜。”他虽道歉,语气里的关切却显而易见。
花廉在一旁听着,悄悄打量裴宴,见他目光偶尔落在女儿身上,眼神温和,不似轻薄之人,心头的担忧稍稍放下些许,却又多了几分思量——这位裴先生,对女儿的心思,怕是不简单!
李世民回过神,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打破了僵局:“裴宴倒是率真!在朕面前,倒不必这般拘束。
花廉,你这女儿文静温柔,裴宴眼光不错啊!”一句话说得花芷柔脸颊更红,裴宴心想,好助攻啊!陛下,不枉我传你土豆 和养猪法子。
他连忙端起酒杯,对花廉举了举:“花大人,方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花廉连忙回礼,笑着道:“裴公子客气了。”只是心里依旧七上八下,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直问”,会给女儿带来什么。
花芷柔还未从李世民的打趣中缓过神,脸颊依旧发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银镯子,不敢抬头看主桌旁的任何人,尤其是身侧不远处的裴宴。
就在这时,裴宴忽然开口,声音温和却清晰,恰好盖过琴曲的轻响:“芷柔姑娘,前几日街头偶遇,今日宫宴再逢,也算有缘。
李世民:?。?今日宫宴,不是我特意让带家眷来认的吗?
不知你今日是否愿意,与我交个朋友?”
这话一出,主桌的气氛再次静了静,却与方才的震惊不同——李世民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长孙皇后则笑意更深,望着花芷柔的目光带着几分期许,花廉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随即悄悄放下,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似是落了一半——交朋友,总比直接问婚配要稳妥些。
而花芷柔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撞进裴宴的眼睛里。他眼中没有了之前询问婚龄时的坦荡,多了几分认真的期许,像春日里的阳光,温和得让人心头发暖。
她瞬间想起三日前朱雀大街上的初见,风掀轿帘,他驻足,那双明亮的眼睛望过来时,她的心跳便乱了节拍。
这几日,她时常想起那个画面,没想到今日不仅重逢,他竟主动提出要交朋友。
心头的悸动如潮水般涌来,她脸颊更红,却没有像之前那样慌忙低头,反而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迎上他的目光。
声音虽轻,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坚定:“裴公子……我愿意。”
话音落下,裴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有星光坠入,嘴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直接漾开:“好,那从今往后,我便唤你芷柔,你若不介意,可唤我裴宴。”
他刻意略去了“公子”的称呼,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裴……裴宴。”花芷柔轻轻念出他的名字,只觉得这两个字在舌尖滚过,都带着几分发烫的温度。
她连忙低下头,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她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还成了他的朋友。
裴宴看着她这副害羞的模样,太诱人了。
真想赶紧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