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们见皇后过来，纷纷起身行礼，花芷柔也连忙跟着起身，垂着头，指尖仍在无意识地捻着丝帕——方才与那位公子的对视，让她心跳至今未平。
长孙皇后笑着摆手：“都坐吧，不必多礼。”
她目光落在花芷柔身上，见她虽低着头，却难掩清秀容貌，气质娴静，便温和地问道：“你便是花廉的女儿？唤作芷柔？”
花芷柔轻声应道：“回皇后娘娘，臣女正是花芷柔。”长孙皇后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笑着问：“往日宫宴，怎的从未见过你？你父亲常来，倒是没见你同行。”
花芷柔脸颊微红，低声解释：“回娘娘，前几年臣女身体不太好，时常生病，父亲怕臣女在外失仪，便很少带臣女参加这类宴席。
近日身子才好了一点，今日是父亲第一次带臣女入宫赴宴。”
长孙皇后闻言，点了点头，语气越发温和：“原来是这样，瞧你如今模样，倒是康健了不少。
花芷柔连忙躬身道谢：“谢皇后娘娘关心。”说话间，她忍不住悄悄抬眼，再次望向主桌方向，裴宴的目光果然还在这边，两人视线短暂相接，花芷柔慌忙移开，她的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
裴宴就直勾勾盯着，开玩笑，我是来享受生活的。
庭院中的歌舞正酣，琵琶声与笛声交织。
长孙皇后握着花芷柔的手，缓步向主桌走去，指尖传来的温软触感让花芷柔心头愈发紧张，她垂着眼，视线落在皇后绣着缠枝莲的裙摆上，耳尖仍带着未褪的淡红。
“陛下，裴公子，”长孙皇后走到主桌旁，笑着开口，“这位便是花廉大人的女儿，花芷柔。
芷柔，这位是陛下，这位是裴宴公子，陛下的贵客。”
花芷柔连忙躬身行礼，声音轻细如蚊：“臣女花芷柔，见过陛下，见过裴公子。”
她行礼时，鬓边的银簪轻轻晃动，与那日轿中插着的白玉簪不同，却同样衬得她肌肤莹白。
李世民放下酒杯，目光温和地打量着她，笑道：“果然是个文静的姑娘，难怪花廉宝贝得紧，往年从不肯带出来。”
不是陛下，是因为前几年生病，现在病好多了，父亲才允许我出门的。平常都是在家养病。
裴宴看见她这个娇弱的样子，删减……！
裴宴也起身颔首，目光落在她微垂的侧脸上——比那日街头轿中更近，能看清她长睫上沾着的细碎光影，和紧抿着的、略带粉色的唇瓣。
他压下心头的悸动，声音比平日更温和几分：“芷柔姑娘不必多礼。”
这是两人自街头偶遇、宫宴相望后，第一次正式开口对话。
花芷柔听到他的声音，心头猛地一跳，想起那日四目相对的瞬间，脸颊又热了几分，行礼起身时，恰好与裴宴的目光撞个正着。
他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没有了初见时的惊艳，多了几分温和的打量，让她慌忙移开视线，手指不自觉地捻着裙摆。
长孙皇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笑意更浓，顺势拉着花芷柔在身旁的空位坐下：“芷柔，坐下说话吧。裴公子见识广博，来自远方，你若有什么好奇的，不妨问问他。”
花芷柔刚坐下，闻言又连忙站起身：“谢皇后娘娘。”
裴宴见她这般拘谨，便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花姑娘近日身子刚好，今日宫宴人多，可觉得闷？”他想起方才她独自坐在角落的模样，话语中不自觉带了几分关切。
花芷柔没想到他会先开口问自己，愣了一下才低声回道：“回裴公子，不闷的，只是……只是第一次见这般热闹的场面，有些不习惯。”
她说话时，指尖轻轻摩挲着腕间的银镯子——正是那日在轿中拨弄的那只，此刻冰凉的银面，竟被她的指尖焐得微热。
李世民见两人对话，笑着对长孙皇后道：“裴宴往日话不多，今日倒是肯主动开口了。”长孙皇后笑着应和：“许是与芷柔投缘吧。”
一句话说得花芷柔脸颊通红，裴宴都是没什么，就是看着小白兔一样的花芷柔……
他连忙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掩饰心绪，目光却忍不住再次望向花芷柔，恰好见她也悄悄抬眼望来，两人视线一碰，爱情的火花。
这时，侍从端上一盘新出炉的芙蓉糕，长孙皇后拿起一块递给花芷柔：“尝尝这个，御膳房的芙蓉糕做得极好，甜而不腻。”
花芷柔接过，小声道谢，咬了一小口，糕饼的清甜在舌尖散开，却抵不过心头的慌乱——她能感觉到，裴宴的目光，正落在自己握着糕饼的手上。
裴宴心想，这看起来……删减……，想牵。
花廉端着酒杯，正与身旁的同僚谈论着近日的漕运琐事，目光习惯性地往女眷席的方向扫去——往日女儿不在，他只需留意夫人，今日带了花芷柔来，总怕她性子腼腆，在席间受了拘束。
可女眷席的角落空空如也，那抹熟悉的月白襦裙不见踪影。
花廉心头一紧，酒杯在指尖顿了顿，刚要起身寻人，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主桌方向。
这一眼，让他瞬间僵在原地，手里的酒洒了些许在衣袍上也浑然不觉——只见长孙皇后身旁，坐着的正是他的女儿花芷柔！
她垂着眼，手里捏着一块芙蓉糕，似乎在听李世民说话，鬓边的银簪随着点头的动作轻轻晃动，虽依旧拘谨，却实实在在地坐在了皇后身侧。
花廉的心跳猛地加快，下意识地往前挪了两步，又硬生生停住——那是陛下和皇后的主桌，岂是他一个五品给事中能随意靠近的？
他想起往日女儿体弱，连出门都少，今日第一次入宫赴宴，竟被皇后拉到了主桌！
是女儿不懂规矩失了仪，还是皇后另有吩咐？
花廉越想越慌，手心冒出冷汗，连同僚唤他喝酒都没听见，只定定地望着主桌，目光里满是惊忧，恨不得立刻上前将女儿拉回来，又怕贸然上前反而冲撞了陛下，惹来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