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了?”
“很严重?”
“怎么回事?”
“有没有性命危险?”
安欣的手紧紧地抓住马祥麟的手臂,指甲嵌入了肉当中。
虽然马祥麟肉多又厚,可也架不住安欣这么激动的时候不留余力啊。
嘶!
马祥麟又露出痛苦面具,晦着脸说道,“你先松开,疼死我了。卢象升死不了,就是受伤了,具体哪里受伤,伤势如何,我娘也没有细说。”
“我这个消息也是我娘派了亲信传给我的,这个消息啊,连皇上都不知道呢。”
安欣瞪大眼睛,“为什么?”
“秦将军传回消息,我大哥都受伤了,自然是要派兵去援助啊,怎么还瞒着呢?”
马祥麟说道,“还援助?”
“你没看到现在北京城都被打成什么样子了?皇上恨不得将天下所有兵马都集结起来,对付皇太极。”
“如果不是那些流贼也在趁机作乱,皇上需要洪承畴、左良玉他们去镇压,洪承畴此时应该也在京城。”
“安欣,我和你说啊,现在的情况很复杂,不容乐观啊。”
安欣有些疑惑,“今天听王公公说,不是杀了两万满清兵马吗,袁崇焕领着辽军也守住了广渠门,怎么就不是胜仗了呢?”
“另外各路勤王兵马也陆续赶来,应该胜券在握啊!”
马祥麟摇摇头,“没有那么简单。”
“我们锦衣卫奉命前去督军,发现情况比我们想象中的更要残酷,更要恶劣。”
“满桂战死之后, 朝廷让孙传庭统领德胜门那边的兵马,可是孙传庭资历尚浅,背景又不深,哪里能够降服得住那些封疆大吏,更别提那些皇族贵勋了。如果不是曹变蛟领着兵马拼死相助,今天孙传庭恐怕就要挡不住了。”
安欣默不作声,她知道兵部上报的情况,肯定与事实有些出入。
只是没有想到,出入还这么大。
马祥麟继续说道,“至于广渠门这边,可以说是人间地狱了。”
“袁崇焕领着十万兵马从里宁远过来,打到现在,你猜还剩下多少?”
安欣不由自主地问道,“还剩多少?”
马祥麟伸出五根手指,“还剩五万!”
“这五万兵马里,还有不少伤残的兵马。要说真正能作战的主力,恐怕只有三万多人了。”
十万兵马,战成了五万,损失过半。
按照历史规律,一支部队,如果折损率达到30%,这支部队恐怕就要溃散了。
有些纪律严明的部队,主帅很有威望,能够达到50%。
可是这样一支队伍,要求他们放弃现有的阵地,主动去进攻兵强马壮的满清八旗,那无异于送死。
这也是袁崇焕一直注重防守,没有孤注一掷去进攻的原因。
“如果不是祖大寿及时领着兵马过来,今日一战,恐怕袁崇焕有通天的手段,都难以自保了。”
“可是哪怕如此,今日一战,又损失了上万兵马,这种折损实在太过于可怕。就连我老师都说,辽兵死战,血流成河,闻所未闻。为国捐躯,忠勇搏命!”
“皇太极就是在等这个机会,等着袁崇焕的辽军溃散,然后一举击破。或许,皇太极最开始的目的是要攻克北京城,到了现在我估计他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弄死袁崇焕。因为一个袁崇焕,挡住了皇太极的去路,杀了数万满清兵马。”
安欣想起在御书房看到了那二十多封上疏弹劾袁崇焕的奏折,心中有些难受。
一边是浴血奋战,一边是自己人在背刺。
真是让人流血流汗又流泪!
幸好崇祯还是稳住了,将那些奏折压了下去。
否则的话,现在的北京城就不是这番光景了。
“那怎么办?”
“京城现在还是被动挨打,皇太极的兵马还如此强悍,卢象升和秦将军孤军奋战,没有增援,该怎么回来呢?”
马祥麟嘴角一扯,“回来?现在恐怕还回不来哦!”
“据我娘传回来的消息,只要皇太极不撤兵,他们在沈阳就回不来。唯有皇太极撤兵退回关外的时候,才是我娘和卢象升领兵回关之时。”
安欣知道,这就是围魏救赵。
这就是反其道而行之。
你打我的京城,我也打你的京城。
关键是看谁最终能打下来,看谁最终又能坚持下来。
熬到最后,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我大哥和你娘领着兵马在沈阳做了些什么?”
“今天在御书房听到了王公公和皇上说起过一两句,却没有展开说,我又不好问的。”
“你和我说清楚一点。”
不是不好问的,而是安欣问过了,崇祯卖关子不肯说。
马祥麟不是崇祯,安欣不好对崇祯下手,对于马祥麟,她是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的。
该出手时就出手。
反正这小胖子欠揍,打了也不会发火,更不会反抗。
马祥麟连吃了两块点心,正要抓一把蜜饯往嘴里送,看到了安欣杀人的眼神,连忙放下了几颗,其他的都塞进了嘴里。
吃完蜜饯,又喝了口茶。
这才极为舒坦地打了个嗝,“啧啧啧,这一次啊,卢象升和我娘啊那是打开了新局面啊。”
“自从建奴占了沈阳之后,我大明的兵马就一直守在关内,靠着关锦防线死守,从来没有踏入过沈阳一步。”
“这一次啊,那真是扬眉吐气、意气风发一次了。”
“卢象升领着他的天雄军先行抵挡沈阳,到了西边,二话不说,就是干。当然,不是直接干沈阳城,那里防御很强,卢象升就是干周边之地,干那些乡镇、县城。满清的兵马大部分给皇太极给带出来了,剩下十万兵马用来守卫沈阳,这些小乡镇、小县城,能有多少防御呢?”
“而卢象升带出来的兵马又是虎狼之师,打起仗来都不要命,攻克一个地方之后,就用满清人对付我们大明的方法一样:洗劫一空,用来补充粮草。在短短三天之内,卢象升就打了十二个地方。引得沈阳周边建奴流民数十万,嘿嘿,这卢阎王真是好样的,满清兵马不出沈阳,他就将周边的城池都给清空了。而满清兵马要是出了沈阳城,人数太多的话,卢阎王就开始游走,不和他们硬拼。如果满清兵马人数少,就被卢阎王给包饺子了。这样一来,沈阳大乱,满清大乱。”
马祥麟停顿了一下,“我娘领着兵马出关之后,直奔沈阳,和卢阎王碰头之后,干的就是同样的事情。”
“真正的转机出现在前几日,沈阳的京城防御使、贝勒阿敏忍无可忍,提兵出城,要与卢阎王决战。”
“就是这一次,卢阎王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