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向阳一听是豹子,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这玩意可不比那熊和野猪,跑的快,昼伏夜出,难打的狠。
程向阳为难的看着陈国庆:“老哥,你看……”
他这是在求陈国庆。
作为村子里出了名的猎人,陈国庆都快五十眼瞅六十的人了,他是真不想上山沾那活计。
陈国庆沉默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你让我想想吧。”
程向阳也知道没戏,随后高声道:“在场的,有哪家算哪家,这只豹子打成了,生产队单独奖励100元。”
这下其它看热闹的,村里那几个猎人都坐不住了。
大家也都不看热闹,直接转身回家。
陈平安看着地上躺着的驴子,他打过熊、打过野猪,这等顶级猎食者,他还真没打过,现在听了,不是冲那100元,就是心里这打猎的瘾犯了,有点儿痒痒。
……
回去的路上。
陈国庆走在前面。
陈平安和陈坤哥两跟在后。
陈坤双眼明亮,低声在身后跟陈平安商量:“哥哥,你说大爷会上山杀豹子不?”
陈平安转头看他:“这怎么讲?”
陈坤又低声道:“我爸跟我讲,大爷杀了一辈子的猎物,就是没杀到过豹子。”
“说这玩意狡猾的狠。”
陈平安闻言,诧异的看向前面的陈国庆,老家伙背对着哥俩,看不到任何异常。
回到家,陈平安看到陈国庆拿下墙上自己最近使用的那杆猎枪开始擦拭。
“爸,你要打那豹子?”陈平安当下直接问道。
陈国庆头也没抬,手指抚过枪托,做了个向前举枪的瞄准的姿势。
嗯,心里痒痒了。
陈平安顿时来了精神,他跟陈国庆上次打猎还是几个月前,这老家伙教过他几次,就再也没碰过枪。
如今有机会,身边有个老猎人,本就想猎豹心痒难耐的他,也不犹豫:“爸,你带我一个呗。”
陈国庆扫了他一眼。
“带你干嘛,老老实实的结你的婚去。”
“爸,我也是猎过熊和野猪的人了。”
陈国庆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半晌他才点头答应:“行,你跟上吧。”
“可我得告诉你,这玩意不好追,没个三五天回不来。”
陈平安当然知道他老子是什么意思,这要在深山老林里待个三五天的,这白天很好,晚上却是极度危险的,毒蛇猛兽,稍一不注意,就是命丧黄泉。
以前陈平安深入打猎归打猎,从没在荒山野岭里过夜。
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
能在野外住,陈平安非但不害怕,反而很激动。
就像那些背着行囊攀登雪山的登山客,第一次扎营时只剩下满腔的新奇与激动,哪还顾得上什么危险警告。
若真要说怕,他只怕这年月找不齐像样的野营装备。
至于深山老林里的凶险,只是条件不允许,如果允许,人类骨子里那探险欲望从没熄灭过。
“大爷,你上山也带个我呗。”
就在父子俩谈妥之际,一旁的陈坤突然发话了。
只顾着想猎豹的父子俩,谁都没发现,这小子也跟着回来了。
陈国庆嘴角扯了扯,眉头微皱:“哼,我们这是上的深山,没个三五天回不来,你当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呢。”
陈坤一听又不带他,不由的看向陈平安,嘴撅着满是不高兴:“哥哥上山也才19,我今年18了。”
这下陈国庆脸绷不住了。
几个意思?
你这是说我管儿子呢?
你小子,越权不小啊。
陈国庆直接皱眉:“你哥这是经过专业训练了,他能单独打野猪,你连枪都没摸过几回,上山不是胡闹吗?”
“听话,你小子真想上山打枪,往后让你哥带着你。先从打兔子练起,把准头练出来。”
“让他带你,你手艺拖出来了,你哥俩也能有个照应。”
陈坤这小子,其实就是想过过打枪的瘾。
这年头人人都能摸到枪,但这玩意再不济那也是热武器,他也明白,所以自然不敢拿着枪到处乱跑。
现在听了大爷这么说。
那眼睛透亮的看着陈平安。
上山打猎,都是结伴同行上山。
除非是那手法极其娴熟的老猎手,那样的猎手,那是连狗都不带的。
陈平安打的这几次猎,一半本事,一半运气。
如今父亲既然发了话,又是自家表兄弟,他也确实需要个能托付后背的帮手。
把陈坤带出来,往后兄弟俩互相照应,确是件好事。
当下直接搂着陈坤的肩膀:“兄弟,你跟哥混。”
“哥有口吃的,定然不会亏了你。”
……
陈坤倒是得了承诺心满意足的走了。
陈平安却有了新的难题。
他用的猎枪本就是陈国庆,现在枪被陈国庆收起来了,自己要是想要上山,只能再去搞把枪。
陈国庆不管他,陈平安去村中猎户老李家去借猎枪。
这一打听,李叔也准备上山打猎。
显然这只猎豹,让村中的猎户们都动了心。
先不说生产队悬赏的一百元奖金,单是这豹子本身就很值钱。
就算最后要上交集体,国家也会按皮子、骨头的品相给补偿,怎么算都是笔不小的进项。
这猎人们怎能不心动?
果然是财帛动人心。
陈平安心想,之前驴子被咬了,说是豹子咬的,大家没心动。
这后来直接悬赏打猎,都动了心思。
这不讨好的买卖,大家都不傻。
站在老李家的大门口,陈平安叹了口气,老李家的小儿子李锋在外欠了那么多赌债。
人家要上山打猎,也情有可原,在他家借不到枪,那只能去别处看看了。
翻看原身的记忆,陈平安想起来,二姐夫家有枪。
就是这枪,是二姐夫爷爷当红军时留下的,是把老枪,53式步骑枪。
弹容量总共有5枪,加装了可折叠的四棱形刺刀。
这年头国家穷归穷,却也大力发展军工科技时,近身刺杀早就成为了过去,如今民间用的枪56式半自动步枪。
弹仓容量10发,最关键的是跑山的时候,这枪还小,不至于被树杈什么的刮到。
所以那53式步枪早就被淘汰了,就连子弹都没生产了,这枪就是个空壳枪。
想到这里,陈平安摇了摇头,他家不行,再换一家。
最后翻了一圈,想起来了。
老舅家……
就是老舅家离这有点儿远,从靠山村出发到达老舅家住的大营公社,没有个20公里路回下不来。
这要搁在从前,陈平安兴许就打消这念头了。
可眼下不同:
他有牛车啊!
为了上山打豹子,陈平安也是兴冲冲的回家套上牛车出发了。
要不怎么说呢,男人至死是少年。
陈平安前世活到35岁,也爱玩网游,这网瘾中年老男人,为了不让自己的账号进度落后,人在上班,还专门代练。
如今为了打猎,也不嫌弃地远了。
……
下午15:00。
陈平安驾着牛车,一路颠簸总算是到了老舅家。
看到眼前占地足有200平,四四方方的土院子,两栋房子一个坐北朝南,一个坐东朝西,陈平安只剩下感慨。
这才是真的大户人家啊。
下了牛车,陈平安探头向里喊道:“老舅在家不?”
院内的大门虚掩着,却也没见人出来。
显然主人刚出去有事,应该一会儿就回来。
陈平安见状,只能坐在牛车上百无聊赖的等着。
下午16:00。
陈平安等的膀胱爆炸,就找了个大树底下尿了一泡。
等他出来,就看到一位年轻的妇人正提着篮子回来。
见到这女人,陈平安脑海中的记忆立马反应过来。
陈平安连忙跑过去:“嫂子,嫂子。”
那妇人听到声音,停下脚步,见到陈平安,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平安呐,你咋来了。”
这妇人是老舅家的三儿媳妇韩慧艳。
老舅家大儿子已经分家出去,剩下的两个儿子都还没有分家住,自然这房子,也要建的大点。
陈平安说明了来意。
韩慧艳有些为难:“这事,你嫂子我可做不了主,你得问我公公。”
陈平安当下也不客气:“嫂子,那你知道我老舅在哪不?”
“我去找他。”
“我是真的急,我老爹明天就上山,错过这村我可没这店了。”
韩慧艳,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什么上山打猎那一套,可这丈夫的表弟,这么问了她也只能摇摇头。
哪有儿媳妇,知道公公干嘛去了。
陈平安见状,这不行啊。
嫂子是真不懂,自己也不能这么为难人家吧。
“算了,我在家等老舅。”
韩慧艳听陈平安这么说,也没多想,来者是客,她便开了家门,开的是坐北朝南房子的家门。
进了屋,韩慧艳给陈平安倒了杯水。
便去忙自己去了。
日落西斜。
陈平安看着天,也是有些坐立难安。
这再等下去,天就要黑了。
这人咋还没回来。
今天他出来可没跟陈国庆两口子打招呼。
不打招呼,人就睡外面,也得找个人带话回去不是?
可如今陈平安直接在外睡了,这带话的人都没有。
这两口子,指不定多担心呢。
陈平安心里这么想着,眼睁睁的看着那日头逐渐落下。
最终只能叹了口气……
算了,先回去吧。
陈平安站起身,就在这时院落门开了。
只见老舅,一摇三晃的哼着小曲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