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只见柳媚儿用手捂着嘴,一脸“震惊”地站在不远处。
她身边正是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的王管事,以及低眉顺眼、嘴角却隐含得意的巧月。
她们出现得如此“恰到好处”。
王管事几步跨到近前,看到濒死的凝霜草,脸色瞬间铁青,勃然大怒。
“琉璃!这是你照看的灵草!”
“这才一晚上!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琉璃急忙指向水渠,急切地辩解。
“王管事明鉴!这草是被人害的!有人在水渠里下了毒!”
“您看这里的痕迹,还有这残留物……”
“下毒?”不等她说完,巧月立刻尖声打断,手指几乎戳到琉璃脸上。
“琉璃!你自己照看灵草不利,让李师叔看重的凝霜草枯死,还想血口喷人,污蔑别人下毒?”
“分明是你自己偷懒,用了不干净的水源,或是操作不当,毁了灵草!”
柳媚儿在一旁假意劝解,语气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王管事息怒啊。琉璃师妹年纪小,又是新来的,难免毛手毛脚犯点错。”
“只是……这凝霜草毕竟是李师叔炼丹所需,如今成了这样,这损失……”
“唉,琉璃,你让师姐我说你什么好?真是太不小心了!”
王管事看着气息奄奄的灵草,又听到“李师叔”三个字,再看向急于辩解却拿不出更确凿证据的琉璃,怒火直冲头顶。
柳媚儿和巧月一唱一和,已然坐实了琉璃“失职”的罪名。
“够了!闭嘴!”
王管事须发皆张,一股炼气后期的威压骤然释放,压得琉璃喘不过气。
“琉璃!证据确凿!灵草是在你眼皮子底下出的岔子!休要再狡辩抵赖!”
他厉声宣判:“扣你三个月灵石供奉!给你三天的时间,若找不出原因,或者救不活这凝霜草,你就给老子滚出药园,自己去刑堂领罪吧!”
说完,王管事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柳媚儿经过面色惨白、摇摇欲坠的琉璃身边时,投来一个充满讥诮和冰冷警告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快意的冷笑,这才施施然带着巧月等人离开。
空旷的药园一角,只剩下琉璃孤零零地站着,面对着那几株迅速失去生机的凝霜草。
委屈、愤怒、恐惧、以及巨大的危机感,如同滔天巨浪,将她彻底淹没。
天空明明已经放亮,她却觉得四周一片黑暗。
……
缓过神后,琉璃开始思考。
这一定是柳眉儿的诬陷,可她没有证据。
而且,当下时间紧迫,只能先找办法,救活凝霜草!
“藏书阁……”
“宗门藏书阁里,一定有救治灵草的法子!”
琉璃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刺痛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出路。
……
宗门藏书阁坐落在云雾缭绕的主峰山腰,是一座飞檐斗拱、气势恢宏的七层阁楼。
琉璃站在那散发着淡淡灵压的光罩前,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渺小。
她咬了咬牙,低头快步走向侧边一道供低阶弟子通行的小门。
门口坐着一位须发皆白、昏昏欲睡的老者。
琉璃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前辈,弟子想查阅救治‘凝霜草’的典籍。”
老者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扫了一眼她腰间的杂役木牌,语气淡漠得像在驱赶苍蝇。
“杂役弟子?身份令牌搁这。”
“规矩,每日限一个时辰,不可上二楼。若要查阅丹方典籍区,需十个贡献点。”
琉璃的心猛地一沉,窘迫地低声道:“前辈……弟子,弟子暂无贡献点。”
老者闻言,不耐地挥了挥手,像赶走一只恼人的蚊虫。
“没有贡献点?那就速去速回,只能在一楼杂书区、游记手札区碰碰运气。时辰到了自觉滚蛋,莫要自误,坏了规矩有你好看!”
琉璃脸上一热,低头应了声“是”,几乎是逃也似的钻进了那扇小门。
一楼大厅远比她想象中广阔,但书籍堆放得杂乱无章,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纸墨和灰尘的味道。
与她擦肩而过的,多是穿着体面些的外门弟子,他们或径直登上通往二楼的楼梯,或在一楼某些设有禁制的玉简架前驻足,用身份令牌划开光幕。
羡慕和酸涩瞬间涌上琉璃心头。
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扑向那堆满游记、杂闻、地方志的“杂书区”。
……
时间紧迫!她像疯了一样,在落满灰尘的书架间穿梭,手指快速划过一本本或新或旧、或厚或薄的书籍封面。
《九州奇异录》、《山水怪谈》、《丹师随笔》……书名五花八门,却大多与灵草救治无关。
灰尘呛得她连连咳嗽,汗水浸湿了额发,希望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消磨。
……
“听说了吗?楚云逸楚师兄前日独自完成了甲级任务‘猎杀幽影豹’,宗门赏赐他进入藏经阁顶层三日!”不远处,两个外门弟子的闲聊飘入耳中。
“啧啧,顶层啊!那里收藏的可是宗门真正的核心功法典籍!楚师兄天纵奇才,未来不可限量,岂是我等能企及的?”
楚云逸……那个如谪仙般的身影再次浮现。
琉璃用力甩头,将杂念抛开,继续翻找。
一个时辰快到了!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淹没她的脚踝。
就在她手指颤抖地抽出一本封面模糊、书页泛黄脆化的《南疆百草异闻录》,几乎不抱希望地随意翻动时,几行潦草的、似乎是后人批注的小字,猛地撞入了她的眼帘:
“凝霜草,性洁,畏污。若遭秽气侵根,枝叶萎黄,根基色变。”
“救治之法极难,需以至纯水元力(注:非筑基期修士不可为,或身具极品水灵根者)洗练根基,化去秽气;或以三阶灵材‘月华露’ 滴灌,以其月华清辉涤荡污浊,或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