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死寂。
吴晶艰难地从一堆倒塌的储物柜下爬了出来。
他感觉全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一样疼，额头上全是血，流进了眼睛里，视线一片模糊。
“还有活人吗？报个数！”吴晶声音沙哑地吼道。
“哎哟……我的腰……断了断了……”角落里传来骚猪痛苦的哼哼声。
“李叔？呆小妹？”
经过一番检查，除了李叔手臂骨折、吴晶轻微脑震荡昏迷外，其他人虽然狼狈，身上带伤，但好在都没有生命危险。
那艘特制的寻宝号虽然快报废了，但坚固的船体结构终究是救了他们一命。
“这是……哪儿？”呆小妹悠悠转醒，看着窗外，眼神迷离。
张雪此时已经站在了破碎的驾驶窗前，手里拿着一支冷烟火，扔了出去。
红色的冷烟火划破黑暗，照亮了周围的空间。
这是一个巨大到令人窒息的地底空洞。
头顶上方几百米处，是一个巨大的、倒扣着的漏斗状水穹顶。
那就是他们掉下来的漩涡底部。
高速旋转的海水因为离心力并没有塌下来，反而像是一层流动的水晶玻璃，将上面的大海隔绝在外。
而下方，则是一个平静得像镜子一样的地下湖泊。
湖水呈现出一种墨绿色，四周的岩壁上生长着无数巨大的发光菌类，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冥界鬼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硫磺味，混杂着陈旧海水的咸腥气。
“那是……”大马猴突然指着探照灯扫过的一个方向，声音颤抖，“我是眼花了吗？”
众顺着光柱看去，瞳孔瞬间收缩。
在地下湖的一处浅滩上，赫然耸立着一艘巨大的木质古船。
那不是普通的渔船，那是一艘巍峨如山的巨舰！
即便历经数百年的岁月侵蚀，那高耸的船楼、宽阔的甲板、断裂却依然粗壮的桅杆，依然透着一股昔日海上霸主的威严。
“宝船……那是大明宝船！”
李叔顾不上手臂的剧痛，激动得浑身颤抖：“看那船型，那是郑和下西洋时的宝船！我的天啊，传说竟然是真的！当年郑和船队有一部分在这里失踪了！”
寻宝号搁浅的位置离那艘宝船不远。
众人互相搀扶着，带上武器和装备，涉水爬上了那片浅滩。
走得近了，那股压迫感更强。
这艘宝船足有一百多米长，像是一头沉睡的巨兽。
但随着靠近，张雪的脚步却慢了下来，眉头越锁越紧。
“不对劲。”张雪冷冷地说道。
“怎么了雪姐？这可是大发现啊！”骚猪兴奋地举着没有信号的摄像机乱拍。
“你们看船身。”张雪用手电筒指了指。
众人仔细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艘大明宝船，并不全是木头做的。
在船身的许多破损处，原本的木板被拆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黑色的、类似黑曜石一样的材质。
这种黑色材质并不是简单的修补，而是像某种寄生体一样，深深地嵌在船体里，甚至改变了船的结构。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黑色石头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
那些符号不像是文字，更像是一只只……眼睛。
“这……这不是明朝的工艺。”
吴晶摸了摸那冰冷的黑色石头，触手生寒：“这技术，看着比我们现在的某些合金还要精密，但风格太诡异了。”
“上去看看。”张雪一马当先，翻身上了甲板。
甲板上一片狼藉，到处是腐烂的缆绳和破碎的瓷器。但在船楼的门口，坐着一个人。
确切地说，是一具干尸。
这具干尸身上穿着已经褪色的明朝官服，看补子应该是位武将。
他保持着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双膝跪地，头死死地磕在甲板上，双手向前伸出，像是在向某种恐怖的存在求饶，又像是在进行某种邪恶的献祭。
最可怕的是他的脸。
虽然已经干瘪，但依然能看出他死前那种极度扭曲的表情，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嘴巴张大到了极致，仿佛看到了什么超出人类认知极限的恐怖画面。
“他手里有东西。”陆红豆小声说道。
张雪走过去，轻轻掰开干尸僵硬的手指。
那是一本厚厚的航海日记，用油纸包裹着，保存得相对完好。
张雪翻开日记的第一页，借着手电筒的光，几个用鲜血书写的、力透纸背的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非人之地。
再往后翻，字迹潦草而疯狂，仿佛书写者正处于极度的精神崩溃之中：
“宣德五年，入此涡流……非神仙洞府，乃妖魔巢穴……”
“彼等非人，身披黑甲，眼生六瞳……吾等之船，竟被其活生生改造……”
“归墟人……它们在看着我们……一直在看着……”
“归墟人？”吴晶念出这三个字，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看来，郑和当年在这里遇到的，不仅仅是天灾。”
张雪合上日记，目光投向幽暗的地下湖深处，那里隐约可见一些巨大的人工建筑轮廓。
“这里住着的，是一个文明。一个……能把大明宝船当玩具一样改造的，诡异文明。”
就在这时，一阵沉闷的号角声，突然从地下湖的尽头传来。
“呜——呜——”
这声音不像是在空气中传播，更像是直接在众人的脑海里炸响。
那艘镶嵌着黑色石头的大明宝船，在听到这号角声后，竟然微微震动了一下，船身上的那些“眼睛”符号，似乎……亮了一瞬间。
“它们发现我们了。”张雪拔出黑金古刀，挡在众人身前，声音如铁：“准备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