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拭雪的泪从眼角滑落掉在衣衫上,他一眨也不眨的望着面前的‘青慈道尊’,迫不及待的点点头。
“当然想了!”
“想的我吃不下饭……”
‘青慈道尊’被他的话逗笑。
应拭雪没撒谎,在青慈道尊刚刚仙逝的那段日子里,应拭雪整个人不吃不喝,瘦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崔榕川哄着总算吃了点东西。
‘青慈道尊’眯眼笑,俯下身摸了摸应拭雪的头。
应拭雪朝‘青慈道尊’身后看了看,“师尊他老人家没过来啊。”
‘青慈道尊’道:“师尊他老人家飞升了,可怜你师兄我资质平平,死了百年了也没上去陪他老人家解解闷。”
应拭雪口不择言:“没事师兄,过不了多久我就能过去陪你了。”
‘青慈道尊’若不是现在碰不到应拭雪,定要好好敲他的头。
他们二人聊天的功夫这其中的浓雾就散了大半,‘青慈道尊’一怔,冲应拭雪有些歉意的笑笑:“师兄要走了,小雪快点回去吧,只活百年怎么够呢……”
“师兄这里一切都好。”
似乎明明才相聚,应拭雪就又要看到自家师兄在眼前消失,应拭雪擦了擦眼泪,跪坐在地,对着早已空无一人的前方,想到了谢鹜:“师兄,当初不都定好了吗?世转灵芝可以帮谢鹜挡三次大刹。”
“可是这第三次……为什么没有救谢鹜,他为什么死了?”
应拭雪对着已经消失的青慈道尊询问,清风吹散了迷雾,带来了回答:
“小雪。”
“不急,时候未到。”
应拭雪不明白自家师兄什么意思,现在还时候未到?谢鹜他都死了啊!
那时候不救,等着什么时候救?
风将浓雾吹了个干净,露出白茫茫的前路,应拭雪定睛一看,竟发现神似他照雪峰的轮廓。
*
崔榕川与刘医师已经守了整整一日了,可应拭雪丝毫没有醒来的前兆,若是午夜还是这般,难不成……
事到如今崔榕川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将谢鹜的事告知应拭雪,自家师叔这个身子骨,应该让他活一天算一天的。
刘医师跟在应拭雪身边百年,从未见过像今日这般急迫危机的情况,他的眼睛已经变得浑浊,他性子急,从前他总烦应拭雪半夜给他找事,这百年时间都把双方的性子磋磨个遍,如今竟然生出了一点相依为命的惺惺相惜来。
刘医师向后去背对着应拭雪抹了把眼泪,冲崔榕川强颜欢笑:“崔宗主,峰主他这副身子骨就算活着也是受罪,峰主他最耐不得疼了,如今这样也好,只是崔宗主节哀……”
“节哀什么……”
应拭雪幽幽的声音在他们二人中间响起。
刘医师眼泪直接憋了回去,就连崔榕川也手足无措。
他们已经做好了应拭雪会再也醒不来的准备,没想到竟多了这份意外之喜!
应拭雪缓缓睁开眼睛,将眼前的二人扫了一眼,有气无力的看着刘医师:“你竟然又回来了。”
刘医师哼哼:“没有我,你就死了。”
照雪峰随着应拭雪的清醒总算有了些生机,应拭雪的身体也逐渐恢复,应家那边被应拭雪这次实在是吓得不轻,如今忙让人备上补品与谢礼。
应拭雪看着身边的人都因为他还活着而雀跃,他的心里就有了些满足和伤怀。
就像他师兄说的那样吧,再多活一会儿。
百年凡人一生,但对修士来说还是太短了。
可仔细算算,谢鹜也就只活了百年。
应拭雪还是不明白自家师兄跟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意味着谢鹜他还是有救的。
几日过去谢鹜身死的消息不知道被谁传开,本来修真界无人敢信。
毕竟谁要是敢多说一句,明天若是被谢鹜提着剑抵上脖子,说上一句:“你看本尊是生是死?”
后来传言愈演愈烈,这么多日也未见谢鹜的身影,释心宗也没有出来辟谣,那些人的心思便活络了几分?
崔榕川忙着洞察修仙界的动向,只早晚来瞧瞧应拭雪的身体,其余时间便派弟子前去侍奉。
林清本来就在照雪峰中帮过应拭雪炼制丹药,后来应拭雪身子不适,无法炼丹,他也就被派遣回了主峰。
只是日子似乎不好过,毕竟是元婴尽碎之人,
还占着宗主亲传弟子的名头,难免惹人非议。
可这段时间林清明显神采奕奕,端着从小食堂拿来的补汤敲响了照雪峰正殿的门。
本来还倚在窗旁晒太阳昏昏欲睡的应拭雪被吵醒,哑着嗓子唤了声,让他进来。
林清扬着笑脸,面色红润的冲进正殿,他最近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连带着看一直不顺眼的应拭雪都讨喜了不少。
林清冲恭恭敬敬应拭雪行了个礼,随即将补汤放在应拭雪面前,林清最不喜要在应拭雪面前做出这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应拭雪就是一个半分灵力都用不了的药罐子,结果辈分比崔榕川还要大,真是辛苦修炼千年万年都比不上投个好胎,拜个好师门。
林清在心中冷笑,因为他知道过不了多久,自己就再也不用卑躬屈膝,再也不用落人下乘!
到时候!
他定会好好收拾应拭雪的。
应拭雪在窗边晒着一会儿太阳,觉得身子骨都晒软了,懒洋洋的眯着眼睛,自然没有注意到林清方才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意。
他用汤匙搅了搅林清送来的汤,正要抬眼说些什么,却被林清身上那丝丝缕缕的灵气镇住。
“你这是……”
应拭雪自己就是丹修,他明白灵力这个东西再不可能出现在林清身上了。
一个修士元婴尽碎,就已经形如凡人,现如今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能弥补。
当然在百年前,那株世转灵芝还没被应拭雪用到谢鹜身上的时候,那是唯一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