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心脏外科办公室的门虚掩着。
许兴文和李翊晙刚从一台联合手术下来，两人边走边讨论着术后用药方案。经过金俊完办公室时，许兴文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俊完哥上周说要给我看一篇关于新型抗凝药的论文，我去拿一下。”他对李翊晙说。
“我跟你一起去，正好问问他下个月学术会议的事。”李翊晙说着，顺手就推开了门。
然后，他们看到了这样一幕——
金俊完坐在办公桌前，背对着门，正专注地看着手机。手机屏幕上明显是聊天界面，他嘴角带着一抹罕见的、温柔的笑意，手指快速打字。
这本来没什么。但问题在于，李翊晙眼尖地瞥见了屏幕一角的一个头像——那是一只卡通小熊，戴着粉色蝴蝶结。
而李翊晙清楚地记得，妹妹李翊纯的手机聊天软件头像，就是这只小熊。
金俊完听到开门声，猛地转身，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手机屏幕扣在胸前，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呀！说了多少遍，进来要敲门！”他吼道，耳朵却可疑地红了。
许兴文挑眉：“俊完哥，我们敲了，你没听见。”
“不可能！”金俊完站起来，把手机塞进白大褂口袋，还用手护着，“我耳朵又没聋！”
李翊晙没说话，只是眯起眼睛盯着金俊完。那眼神，像x光一样，要把人看穿。
“所以，在看什么这么专注？”李翊晙问，语气平静，但有点太过平静了。
“没、没什么。”金俊完难得结巴，“就……患者家属发来的感谢信息。”
许兴文笑了：“患者家属用卡通小熊头像？还戴粉色蝴蝶结？这位家属挺有童趣啊。”
金俊完瞪他：“许兴文，你是不是很闲？病历写完了？论文交了吗？下周的教学查房准备了吗？”
“转移话题的技巧真拙劣，俊完哥。”许兴文悠哉地在椅子上坐下，“不过既然你这么忙，我们就不打扰了。论文我下次再来拿。”
他站起身，拉了拉还在盯着金俊完看的李翊晙：“走了，翊晙哥。”
两人走出办公室，门刚关上，李翊晙就抓住许兴文的胳膊：“兴文，我刚刚是不是看错了？”
“看错什么？”
“那个头像……”李翊晙压低声音，“是不是翊纯的？”
许兴文眨眨眼：“可能吧？用同样头像的人很多啊。”
“但那个聊天背景——淡紫色，上面有白色小星星。”李翊晙说，“翊纯最喜欢那个配色。”
许兴文这下装不下去了。他叹了口气：“翊晙哥，有时候太细心也不是好事。”
“所以真的是翊纯？”李翊晙的眼睛瞪大了，“金俊完那小子，在和我妹妹聊天？而且是在工作时间？而且还笑得那么……”
他找不到形容词。因为金俊完刚才那个笑容，是李翊晙认识他十几年来从未见过的——温柔、放松、甚至有点……甜蜜？
“我要回去问清楚。”李翊晙转身就要往回走。
许兴文赶紧拉住他：“翊晙哥，冷静。你这样冲进去，俊完哥肯定不会承认。”
“那我就问他手机里到底是什么！”
“他肯定不会给你看啊。”许兴文说，“而且，万一真的只是普通聊天呢？你妹妹和俊完哥认识这么多年，聊个天也很正常吧？”
李翊晙停下脚步，皱眉思考。许兴文说得有道理，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行，我得问问翊纯。”李翊晙掏出手机。
许兴文按住他的手：“翊晙哥，给我十分钟。十分钟后，你再问。”
“为什么？”
“因为我要先通风报信。”许兴文理所当然地说，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机，快速打字。
李翊晙凑过去看，只见许兴文在给李翊纯发消息：
「翊纯啊，做好心理准备吧。你欧巴可能已经发现了。他刚才看到俊完哥和你聊天时的表情了，现在正准备审讯你呢。」
发送。
李翊晙目瞪口呆：“许兴文！你到底是哪边的？！”
“我这边啊。”许兴文收起手机，一脸无辜，“提前预警，避免冲突升级，这是人道主义关怀。”
“你这是煽风点火！”
“我这是维护医院和谐。”许兴文拍拍李翊晙的肩，“翊晙哥，听我一句劝。翊纯已经二十七岁了，不是十七岁。她和谁聊天、和谁交往，都是她的自由。”
李翊晙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我不是要干涉她。只是……金俊完那小子，他比我小一岁，是我兄弟，现在可能和我妹妹……这关系不乱吗？”
“哪里乱了？”许兴文说，“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而且俊完哥人品怎么样，你最清楚。”
“就是太清楚了。”李翊晙叹气，“那家伙，工作狂，脾气差，挑剔，完美主义，还不会说好听话。翊纯跟他在一起，不得累死？”
许兴文笑了：“翊晙哥，你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自己？工作狂、离婚、还带个孩子——这些条件，放在相亲市场上也不怎么样吧？”
李翊晙被噎住了。
“但是颂华姐还是喜欢你啊。”许兴文继续说，“感情这种事，没有标准答案。你觉得不好的，可能在另一个人眼里就是最好的。”
两人走到咖啡贩卖机前，许兴文买了两罐咖啡，递给李翊晙一罐。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李翊晙问。
“知道什么？”
“翊纯和俊完的事。”
许兴文喝了一口咖啡：“也不算早知道。就是有一次，看到俊完哥手机屏保换了——以前是默认背景，现在是宇宙的照片。我问他是谁拍的，他说是翊纯。那时候就有点怀疑了。”
李翊晙回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大概三个月前，金俊完的手机屏保确实换了，是一张宇宙在游乐场玩的照片，拍得特别好看。当时他还夸了一句“这照片拍得不错”，金俊完只是“嗯”了一声。
“还有，”许兴文补充，“上个月我们聚餐，俊完哥不是提前走了吗？说是‘有事’。后来我问翊纯那天在干嘛，她说‘和重要的人吃饭’。时间对得上。”
李翊晙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几个月，金俊完确实有些变化——加班少了，偶尔会看着手机笑，甚至有一次被他看到在挑礼物，问他送给谁，他说“关你什么事”。
当时李翊晙没多想，现在串联起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小子……”李翊晙握紧咖啡罐，“居然瞒了我这么久。”
“也许不是想瞒你，只是还没准备好告诉你。”许兴文说，“毕竟，和兄弟的妹妹谈恋爱，压力也挺大的。”
李翊晙没说话，只是盯着手里的咖啡罐，眼神复杂。
2
与此同时，金俊完办公室里。
手机震动，是李翊纯发来的回复：
「？？？欧巴发现了？怎么发现的？？？」
金俊完皱眉，打字：「刚才你哥和兴文突然闯进来，可能看到了聊天界面。你头像太明显了。」
李翊纯：「那怎么办？欧巴会不会生气？」
金俊完：「不知道。但我不会否认。如果他要问，我就说实话。」
那边停顿了几分钟，然后发来：「好。那我也说实话。晚上你要来吃饭吗？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金俊完看着这条消息，嘴角不自觉上扬。他打字：「好。我六点下班去接你。」
发送后，他把手机放回口袋，深吸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躲不过。而且，他也不想躲了。
他和李翊纯在一起已经四个月了。从最初的小心试探，到现在的彼此确定，这段感情比他想象中更美好，也更让他珍惜。
李翊纯和他认识的任何女人都不一样。她理解他的工作，不会因为他加班而抱怨；她独立又温柔，不会过度依赖他；她聪明又善解人意，总能在他疲惫时给他安慰。
最重要的是，她见过他最坏的样子——脾气暴躁、挑剔刻薄、工作狂——却依然选择留在他身边。
金俊完想起表白那天的情景。那是一个雨夜，他做完一台长达八小时的手术，累得几乎站不稳。李翊纯来医院给他送伞，看到他苍白的脸色，什么也没说，只是扶他到休息室，给他倒了热水。
“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她说，声音里有关心，但没有责备。
金俊完看着她，突然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李翊纯笑了：“因为你是金俊完啊。虽然脾气差了点，挑剔了点，工作狂了点，但……是个好人。”
那一刻，金俊完心里有什么东西崩塌了。他握住她的手，很轻地说：“那我们在一起吧。以结婚为前提的那种。”
李翊纯愣了几秒，然后脸红了，点了点头。
没有浪漫的告白，没有鲜花和蜡烛，只有两个疲惫的人在医院休息室里，做出了重要的决定。
但这很适合他们。他们都是务实的人，不需要华丽的仪式，只需要坚定的选择。
手机又震动了，是许兴文发来的：
「俊完哥，友情提示：翊晙哥正在酝酿情绪，预计今晚会找你谈话。需要支援吗？」
金俊完笑了笑，回复：「不用。我自己解决。」
「那就好。不过别说我没提醒你——翊晙哥的妹控程度，可能比你想象的严重。」
「我知道。所以早就做好准备了。」
关上手机，金俊完看向窗外。秋日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想，是时候了。瞒了这么久，也该给这段感情一个正式的名分了。
不只是对李翊晙，对所有人。
3
下午五点半，李翊晙终于忍不住，给妹妹发了消息：
「翊纯啊，晚上有空吗？哥想和你吃饭。」
几分钟后，回复来了：「今晚有约了，欧巴。明天可以吗？」
李翊晙盯着这条消息，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他打字：「和谁有约？金俊完吗？」
发送。
这次等了很久，李翊纯才回复：「嗯。欧巴，你都知道了？」
李翊晙叹了口气：「知道了。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四个月。」
四个月。李翊晙算了一下时间，那时候他刚离婚没多久，还在适应单身父亲的生活。而妹妹已经开始了一段新恋情，却没有告诉他。
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感慨——妹妹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秘密和生活。
「他对你好吗？」李翊晙问。
「很好。虽然不会说甜言蜜语，但会用行动关心我。」李翊纯回复，「欧巴，你别为难他。是我先喜欢他的。」
李翊晙看着这条消息，突然笑了。这就是他妹妹，从小就独立有主见，喜欢什么就会勇敢追求。
「好，我不为难他。」李翊晙打字，「但我要和他谈谈。明天，带上他，我们一起吃个饭。」
「好。谢谢欧巴。」
放下手机，李翊晙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宇宙的幼儿园照片放在桌上，小家伙笑得很开心。
他想，也许这就是生活吧。总在变化，总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但只要有爱和包容，什么都能面对。
办公室门被敲响，许兴文探头进来：“翊晙哥，下班了。走吗？”
“走。”李翊晙站起身，拿起外套，“对了，明天晚上有聚餐，你和允儿一起来吧。”
“聚餐？谁组织的？”
“我。”李翊晙说，“正式见见我的‘妹夫’。”
许兴文睁大眼睛：“这么快就接受了？”
“不然呢？”李翊晙摊手，“翊纯喜欢，俊完人也靠谱。我还能反对吗？”
他顿了顿，又说：“而且，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幸福来之不易，如果有人能给你妹妹幸福，你应该祝福，而不是阻拦。”
许兴文笑了：“翊晙哥，你成长了。”
“是被生活教育了。”李翊晙拍拍他的肩，“走吧，接宇宙去。”
两人走出医院大楼时，夕阳正缓缓西沉。首尔的秋天，天空总是格外绚烂。
在医院门口，他们遇到了正要离开的金俊完。他看起来有些紧张，但还是主动走过来。
“翊晙。”金俊完开口。
“嗯？”
“明天吃饭，我会准时到。”金俊完说，表情严肃得像在说手术方案，“还有……我会好好对翊纯的。以我的生命发誓。”
李翊晙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觉得，也许妹妹的选择是对的。这个男人也许不浪漫，但足够真诚；也许脾气不好，但足够负责。
“知道了。”李翊晙说，“明天见。”
金俊完点点头，转身走向停车场。背影挺直，脚步坚定。
许兴文看着他的背影，笑着说：“俊完哥这样，还挺帅的。”
“帅什么，紧张得手都在抖。”李翊晙说，但嘴角是上扬的。
是啊，紧张才说明在乎。如果金俊完一脸无所谓，他反而要担心了。
两人走向各自的车辆，秋天的风吹过，带来淡淡的桂花香。
许兴文上车前，给林允儿发了条消息：
「明天晚上有重要聚餐，俊完哥要正式见家长了。记得打扮漂亮点，我们要去撑场面。」
很快，回复来了：
「见家长？李教授的妹妹？哇！终于！我一定到！」
许兴文笑了。是啊，终于。又一对有情人，要走到阳光下了。
而在这个秋天的傍晚，律帝医院门口，三个男人的身影在夕阳中被拉长。
他们即将见证的，不只是金俊完和李翊纯的爱情，更是一段珍贵友谊的新篇章——
从兄弟，到家人。
这条路也许会有磕绊，但只要有理解和包容，就一定能走下去。
就像他们一直以来那样。
---
【小剧场：审讯前的准备】
场景：李翊纯公寓
李翊纯：（在衣柜前纠结）这件太正式，这件太随意，这件太可爱……啊！到底穿什么好！
手机震动，金俊完发来消息：「不用紧张，穿你舒服的衣服就好。你哥不会吃了我的。」
李翊纯：（回复）「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我哥的反应！他要是问刁钻的问题怎么办？」
金俊完：「那就如实回答。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
李翊纯：（叹气，自言自语）真是的，谈个恋爱还要像做汇报一样……
门铃响了。李翊纯跑去开门，金俊完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个精美的礼盒。
李翊纯：这是什么？
金俊完：给你哥的礼物。听说他喜欢这个牌子的红酒。
李翊纯：（睁大眼睛）你还准备了礼物？你不是最讨厌这种社交礼仪吗？
金俊完：（耳根微红）因为是你的家人。而且……我想留下好印象。
李翊纯：（感动，抱住他）谢谢你。
金俊完：（轻轻回抱）应该的。
场景：李翊晙家
李翊晙：（在客厅踱步）问什么问题好呢……“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太老套。“你为什么喜欢我妹妹？”太肉麻……
宇宙：（坐在沙发上画画）爸爸，你在干嘛？
李翊晙：爸爸在准备明天的重要会议。
宇宙：是和金叔叔还有姑姑的会议吗？
李翊晙：（惊讶）你怎么知道？
宇宙：许叔叔告诉我的。他说金叔叔要变成我的姑父了。
李翊晙：（扶额）许兴文这个大嘴巴……
宇宙：爸爸，你不开心吗？
李翊晙：（蹲下身）不是不开心，是……担心。怕你姑姑受委屈。
宇宙：（歪头）可是金叔叔是好人啊。上次我生病，他还特意来给我看病。
李翊晙愣住了。是啊，他怎么忘了，金俊完虽然对同事严厉，但对孩子、对患者，其实很温柔。
宇宙：而且姑姑笑起来很开心。和金叔叔在一起的时候。
李翊晙：（摸摸儿子的头）你说得对。只要姑姑开心，爸爸就应该支持。
场景：许兴文公寓
许兴文：（对着手机笑）明天晚上一定很精彩。
林允儿：（从后面抱住他）你在笑什么？
许兴文：在想俊完哥被翊晙哥审问的样子。一定很好玩。
林允儿：你别捣乱啊。这可是严肃的事。
许兴文：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帮忙缓和气氛啊。（转身抱住她）就像你当年见我家人时，我不也一直逗你笑吗？
林允儿：（脸微红）你那是捣乱，不是帮忙。
许兴文：但有用不是吗？你最后都不紧张了。
林允儿：（笑着推开他）快去睡觉，明天还要上班呢。
许兴文：遵命，林老师。
关灯后，许兴文在黑暗中轻声说：
“允儿啊。”
“嗯？”
“我们这群人，好像都在慢慢找到自己的幸福呢。”
林允儿握住他的手：“是啊。所以你们要一直这么好。”
“会的。”许兴文说，“因为我们是律帝五人组啊。虽然现在应该是六人组了——加上蔡颂华。不对，七人组——加上你。不对，更多人……”
林允儿笑了：“快睡吧，许医生。明天还要见证历史呢。”
“好，晚安。”
窗外，秋月皎洁。而在城市的几个角落里，不同的人怀着不同的心情，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一场关于爱情、友情和亲情的“审讯”，即将开始。
但所有人都知道，无论过程如何，结局都会是美好的。
因为爱，永远是最佳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