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在的 A 级污染源一夜之间扩散成了污染区，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临海市的白塔管理人员乱了阵脚。
“污染区里面还有向导？！谁 tm 疯了安排向导去靠近 A 级污染源的！那是向导！不是炮灰！”会议室中，坐在主位的中年女性恨铁不成钢地拍案而起。
“现在给我调动全海市的哨兵！务必在 12 小时内——不！八个小时，五小时内解决这个污染区，把向导给我完完整整地带回来！否则——”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 不敢吭声的众人，一字一停顿道：“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们这群混球在想什么。这可是白塔百年以来唯一出现的 S 级向导。”
“别说中央白塔。就算是临海市这边的负责人出面，我们也承担不起误伤向导的后果。”
女人和这些人共事多年，自然清楚他们在看到秋念葵档案上标注 S 级时震惊狂喜后想要独占的心情，可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都不是凭一己私欲就将一个无辜向导派入高等级污染区的理由。
白塔承担不起丢失唯一一名 S 级向导的损失。
“柳部长放心，柳部长放心。我已经安排贺队长前去接应了。”
最靠近柳玉的男人小心翼翼开口。
“这次新手过渡期任务是研究所那边精心挑选安排的，想必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选了这么个地方。您可以对这次任务的监察人抱有怀疑态度，但是您总归相信白瑾瑜的能力吧？”
男人说话的声音逐渐有了底气：“那可是让中央白塔都甘心放一马的角色。”
柳玉：“我不管是谁安排的这次考核任务。我只关心目前向导的安危。”她斜眼瞥向和稀泥的男人：“还是说，你准备带人亲自去帮贺江亭一把？”
“哪能啊，我就一普通人，哪有贺队长那样的实力.....”
柳玉抬手，打断男人的自嘲。
“在白塔，没有实力的人，就没有发言权。”
“散会。”
柳玉看都没有再看一眼面色苍白，尴尬搓手的男人，撂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在确认向导安危前，任何形式上的会议都没有任何意义。
柳玉能做的就是尽最大权力调动海市所有能动员的哨兵，成立暂时的营救队伍，以保护向导生命安全为目的，进行污染区的清理。
“老大，咱塔里目前就林向导一个人，撑得住吗？”
穿戴整齐，准备跟随队伍一起进入污染区的柳玉眉头都没拧一下：“现在这种情况，行与不行都只有硬抗。我已经向中央白塔提交了申请，希望能帮忙给我们派遣几个向导做支援。”
柳玉望着即将破晓的天际，许久没有进水的喉咙沙哑得发干：“在那之前，我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与此同时，海市接到秘密调令的哨兵迅速响应，在柳玉的指挥下组成了一支四十人的救援小队。
走在最前方的女人高束马尾，调紧隔离面罩后朝前方刻有“傍海村”的石碑向前方干脆地摆手。
“整队前进！”
在众多打工人还在酣睡的凌晨，无人看到一支几十人的救援小队明目张胆地“潜入”了籍籍无名的小村庄。
只有公平地将微光洒向秋念葵与众人的星辰知晓，这个看似平静得村子里究竟燃起了怎样的熊熊烈火。
村委大队布置的院子里。
秋念葵与方闻洲并肩而战，周围除了那群白日里嫉妒心过强的大学生，还有几十个面目空洞，表情麻木的村民。
神情空洞的村民像是一群被刻意分类的提线木偶，自发地将秋念葵两人困在人群最中央，用身体围成了枷锁。
“这些确定都是人类吗？”
秋念葵眯眼看着人群上方翻涌着或大或小的黑色雾气团，忍不住开口：“看起来和周越的情况差不多。不能和他们硬碰硬。”
精神力只能确认是否受到污染，她不确定眼前这些人是生是死，不敢妄下结论。
听到她的话，方闻洲原本掐住其中一人脖子的手霎时顿住，嘴里不情愿地“啧”了声后，不得不松开那人脖子后，反手做手刀状，一下将其敲昏。
“有用。”
见昏倒的村民没有再醒过来，头顶的黑色雾气颜色逐渐变浅。
秋念葵眼睛一亮，顺手抄起自己背着的书包，拉开拉链掏出了一把粉色的折叠军工铲。
方闻洲：？？？
“你为什么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秋念葵不好意思说这个一开始是为了防他，随扯了两句混过去后，迅速转开视线：“我的速度没你快，你占大头，我捡人头。”
没得到答案的方闻洲，也不再纠结为什么出差人女同事会随身携带军工铲的事情。
五指张开活动了几下，听着骨头收紧时发出的“咔咔”声后，方闻洲压抑许久的暴虐天性悄然露出。
他挑挑眉，嘴角扯起按捺不住的笑，翘起的弧度露出了冷白色的犬齿。
“没问题。”
话音刚落，只见方闻洲手起拳落，干脆利落地将右侧试图偷袭的村民一个背摔将其物理催眠，甚至还借着昏迷的村民摔倒的动作，趁机绊倒了周边三四个同样行动迟缓的大学生。
秋念葵看着前一秒还乌泱泱，丧尸一样的村民，下一秒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忍不住内心感叹，哨兵真是天生的暴君，一言不合就开干。
她一面稳住心神警惕地上可能会出现的漏网之鱼，一面将精神丝与方闻洲的精神域链接，随时关注哨兵的状态。
这是秋念葵第一次尝试给方闻洲做精神疏导时发现的。
向导的精神力对于哨兵精神体是雨露于植物的关系，那她也可以借着精神丝与方闻洲进行身体接触，通过精神域的波动，判断方闻洲的状态是否良好。
甚至还借着向导精神力能够克制污染的特性，举一反三为他身体周围建立了一层看不见的精神屏障。
方闻洲说过，污染区内的污染会随着空气和所触碰到的一起悄然无声地渗透进身体，所以在大多数污染区清理时，哨兵都尽可能穿戴齐全最大化避免与污染区内事物的接近。
这无疑限制了哨兵大部分能力。
从前方闻洲最讨厌进污染区，每次穿上紧箍在身上的防护服和又闷又重的防护头盔面罩，他都觉得自己像是条带着嘴套的狗。
然而此刻的方闻洲，如同脱离束缚的狼犬，狰狞地露出利齿，毫不留情地撕咬着眼前的一切。
能够肆意战斗所带来的快感实在太超前了，以至于方闻洲激动到超过 180 的心跳声在他的耳边大过于兴奋的喘息，成了这场单方面虐杀式战斗的背景音。
爽。
太爽了。
在污染区能进行这样酣畅淋漓，堪称发泄的战斗实在太让人着迷了，以至于工作懈怠，懒散度日的方闻洲都着迷似地开始忽略感官以外的存在，无拘无束地释放了嗜杀的天性。
“叮。”
当他仿佛要控制不住那份施虐的心时，颅内忽然传来一声无法忽视的响声，紧接着，由上而下被“灌入”了一股清凉如夏日特饮的精神力。
它温凉却不刺骨，在唤醒方闻洲理性的同时，又巧妙地舒缓了由战斗挑起的，异于常人的兴奋。
沸腾的鲜血也因着精神力的缘故，缓缓降温。
“差不多 。别下死手。”
秋念葵的声音从方闻洲背后传来，男人回头便看到一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满是不赞同的脸，随后便是对准哨兵的地图炮。
“我发现你们哨兵好像都有喜欢在违法边缘试探的癖好。”秋念葵蹲下身，挨个在昏倒的村民旁边蹲下身，伸手探了探鼻息，确认都还有气息后才松了口气：“都还活着。”
解决了麻烦的活人问题，现在轮到了解决污染区的根源。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里发生过的事情，像是一桩隐喻。”秋念葵掏出兜里的手机，翻到了之前家人转给她的一篇公众号推文，因为缓存过的缘故，链接还能正常打开。
方闻洲靠过来，站在秋念葵身侧，凑近了脑袋一起看向手机屏幕，无意识地将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
“临海市......拐卖案？”他的目光随着秋念葵的手指下滑移动，为了看清内容，大半身体都靠上秋念葵的肩膀，最后忍不住将手机拿到自己手上，整个人靠在秋念葵身上迅速看完整篇推文。
“你的意思是，这个污染区里发生的事和推文上的内容相似，是那些被拐女性和孩子的怨气凝结成的？”
秋念葵点头。
“没错。结合一开始村子里说的『地』，『种子』，再到颠倒的男女性别，每一处都在指向生物的生殖和繁衍。可是一个村子里，正常的繁衍子嗣不会波及到外来人。”秋念葵点出其中最大的疑区：“那些所谓的大学生身上，你没发现疑点吗？”
被迫穿了一天女装当僵尸男娘·丢了内裤不得不去偷别人平角裤·方闻洲面无表情发问：“哪里？”
“当然是口音啊。”秋念葵无奈地解释：“都说了是外来的大学生，怎么样都不会和这个村子里的人口音一模一样吧？”
这点，秋念葵是在当时“分地”时，被当众点名贿赂村长时发现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污染区的核心污染物应该是在那些被拐卖的妇女孩子身上。”
方闻洲点头算是认可了秋念葵的推理，他环看四周一圈，却忽地想起除了自己和秋念葵，以及床底下的周越，并没有看到任何能藏人的地方。
毕竟连精神丝都去各个地方扫荡过了，除了这个院子和开大会时的十字路口，两人谁都没有发觉有其他能够让人进得去的建筑。
“或许不是藏了起来。”
站在原地沉思的秋念葵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看向方闻洲：“你的精神体是水系的吗？”
方闻洲摇头：“相反。它可能更倾向于玩火。”
男人伸手，张开五指后合拢掌心，一团幽蓝色的火焰颤颤巍巍地凭空出现在他的掌心：“需要我做什么？”
淡蓝色的火焰明灭不定地摇曳，发出的光却能超过星辰，温柔地吞噬污染区内无处不在的黑暗。秋念葵痴迷地看着由精神力凝聚而成的火焰，嘴里喃喃道。
“可能火比水更适合。”
见秋念葵点头，方闻洲却不得不泼她一盆冷水。
“虽然很高兴我的能力可以帮上忙，但——”方闻洲欲言又止，试图用更委婉的方式表达自己是残缺哨兵的事实：“我的作用......”
“没关系。”
秋念葵在深入方闻洲精神域的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他精神体的状态。想起那条孤独等待死亡的蓝鲸，秋念葵安抚地朝他露出一笑。
“好巧啊。我是向导。刚好能帮你召唤出精神体的向导。”
说完，秋念葵伸手握住方闻洲的大手，指尖轻而易举穿过男人的指缝，与男人的大手十指相扣，一大一小，一深肤色一浅肤色的两只手，严丝合缝地在黑暗中相握。
铺天盖地的精神力如同海上陡然升起一股洋流，带着湿热的水汽与生机，毫不留情地刮在方闻洲的精神域中，它席卷着海浪与乌云，几乎将他的精神域搅得天翻地覆，水天颠倒。
生机勃勃的精神力不由分说地顺着水流涌入蓝鲸的身体。
它张着嘴，任由凭空出现的透明鱼群闯入自己的口腔，压着柔软的舌头直直游入食管，沉入胃囊，又在几个眨眼间化作更精纯的精神力，融入四面八方的血管
蓝鲸仿佛是即将破碎的拼图，正被人精确又温柔地拾起碎片，重新拼起。
秋念葵感知到蓝鲸逐渐活跃的状态后，默默加大了精神力的输出，如果将精神力分成十股份，那开始时是由一开始的一股两股，开始变成七股八股，然后十一二股。
现在已经是超负荷量的在压榨精神力了。
而此刻被动接受来自向导精神力的方闻洲，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
此刻，他的精神域中久违地传出一声尖锐细长的鲸鸣。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