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代表很快收齐了表格,抱出了教室。郑雅也没多想,和同桌讨论着下节美术课要画什么。
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下午第一节课,还是李老师的课。她抱着那摞表格走进了教室,脸色有些古怪,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郑雅身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怀疑、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同学们,安静一下。”
李老师敲了敲讲台,“家庭信息表我都看了一下,大部分同学填写的都很认真、很真实。但是!”
她刻意加重了“但是”两个字,吸引了所有同学的注意。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孩子们都好奇地看着老师。
李老师从一摞表格里抽出了一张,举了起来,目光直视郑雅:
“郑雅同学,你能站起来,向大家解释一下,你填的这份表格,是什么意思吗?”
郑雅心里咯噔一下,有些茫然地站了起来。
李老师将表格放在投影仪下,顿时,郑雅填写的那一页内容被放大显示在教室前面的白板上。
“大家看看,”李老师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嘲讽,“父亲,默远集团采购部主任?母亲,也是默远集团采购部主任?哥哥……”
她顿了顿,声音拔高,充满了荒谬感,“默远集团,知名企业家?!”
“噗——”班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默远集团?是那个很有名的默远集团吗?”
“开什么玩笑?郑雅她爸爸是采购部主任?还两个人都是?”
“知名企业家?她哥哥?她哥哥不是大学还没毕业吗?”
“吹牛也不打草稿吧……”
议论声和嘲笑声像针一样扎进郑雅的耳朵里,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小手紧紧攥着衣角,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她没想到老师竟然会把表格在课堂上公开出来,还这样质疑和嘲讽她。
“郑雅,老师希望你做一个诚实的孩子。”
李老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语重心长”,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家庭条件普通没关系,但虚荣心可不能这么强啊。
你知道默远集团是什么级别的公司吗?你知道‘知名企业家’这几个字意味着什么吗?是你一个小学生能随便填写的吗?你这编造得也太离谱了!”
“我没有编造!我说的都是真的!”郑雅带着哭腔,倔强地反驳,小小的身体因为激动和委屈微微发抖。
“真的?”
李老师嗤笑一声,环视教室,“同学们,你们信吗?”
“不信!”
“吹牛!”
“郑雅骗人!”
孩子们哄笑着,七嘴八舌地附和着老师。
在这个年龄,老师的权威是绝对的,老师说是假的,那肯定就是假的。更何况,郑雅填的内容,在他们看来,确实像天方夜谭。
郑雅孤立无援地站在那里,承受着全班同学异样、嘲笑的目光,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她感到无比的屈辱和难过,不是因为被嘲笑“吹牛”,而是因为哥哥和爸爸妈妈被这样轻视和污蔑。
“好了,坐下吧。”
李老师像是完成了一场“打假”教育,满意地看着郑雅哭泣的样子,觉得给了这个“不诚实”的学生一个深刻的教训,“课后把表格拿回去,让你家长重新填写,要实事求是!明天交给我。”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番粗暴的、带有强烈个人偏见的行为,会给一个十一岁孩子的心灵带来多大的伤害,更没意识到,她即将捅一个多么大的马蜂窝。
郑雅一整个下午都浑浑噩噩,课也没听进去。
放学铃声一响,她就第一个冲出了教室,一路哭着跑回了家。
锦绣山庄别墅里,郑默刚结束一轮短暂的修炼,正在会客厅和王浩、赵刚商量着那块拍下的、蕴含金矿的地块,第三轮的勘探开发计划,李思远也在,正用笔记本电脑处理着技术问题。
徐晚晴和陆婉则在另一边低声讨论着年底的品牌活动策划。
看到妹妹哭着跑进来,眼睛红肿,小脸上满是泪痕,所有人都愣住了。
“小雅?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郑默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起身快步走到妹妹身边,蹲下身柔声问道。
王淑华和郑建国也从厨房闻声赶来,一脸心疼。
“哥哥……哇……”
看到最信赖的哥哥,郑雅的委屈彻底爆发,扑进郑默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把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老师……她把我的表格……投影给大家看……说我说谎……说我是虚荣……同学们都笑话我……呜呜呜……”
郑雅的小肩膀一抽一抽的,伤心极了。
听着妹妹的哭诉,郑默的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如同结了一层寒冰。
会客厅里的温度仿佛瞬间降低了好几度。
王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胖乎乎的脸上满是怒气:
“他妈的!一个小学老师,谁给她的胆子这么干?!”
他平时看起来和气,但能执掌地产建设板块,岂是善与之辈?
赵刚没说话,但那锐利的眼神中已经带上了煞气,仿佛一头即将扑食的猎豹。
李思远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而锐利,已经在快速思考如何“教育”一下这个不懂事的老师。
徐晚晴和陆婉也是柳眉倒竖,满脸愤慨。
她们都把郑雅当作亲妹妹一样疼爱,怎能容忍她受这种委屈?
郑建国和王淑华更是气得脸色发白,他们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集团“监督顾问”,身份地位早已不同往日,儿子更是了不得的人物,如今竟被一个小学老师如此羞辱女儿,连带质疑他们全家?
“小雅不哭。”
郑默轻轻拍着妹妹的背,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这件事是那个老师不对。”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王浩、赵刚、李思远:“浩子,刚子,思远,跟我去一趟学校。”
“没问题,默哥!”三人异口同声,立刻站了起来。
郑默吩咐道,然后拉着妹妹的手,“小雅,走,哥哥带你去告诉那个老师,还有你的同学们,你没有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