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吐出一个字，郑默的目光便淡淡地扫了过去，没有任何情绪，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那男子话语瞬间卡住，他似乎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硬生生改口，抱拳的姿势未变，声音依旧洪亮，却转换了内容：
“……诸位同学，欢迎来到默远活力港！我是默刚武校的教练，姓周。看来同学们对我们集团的武术文化也很感兴趣？”
他虽然改了口，但那恭敬的姿态，那下意识先看向郑默、得到默许后才转向众人的眼神，以及那声戛然而止的“郑”字，再次像一根刺，扎进了所有目睹这一幕的学生心里。
这一次，连教授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疑惑地看了看那位气场强大的“周教练”，又看了看面色平静如水的郑默，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参观在一种越来越诡异的气氛中继续。
当队伍来到连接几栋研发大楼的空中廊桥，俯瞰整个园区中央的静思湖时，正好看到一支由数名西装革履、气场强大的高管组成的队伍，簇拥着一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眼镜、一看就是位高权重之人，从另一侧匆匆走过。
有眼尖的学生立刻认出，那是经常在财经新闻上出现的默远集团首席技术官（cto）——李思远！
“是李总！默远集团的cto！”
有学生低呼出声，激动得声音发颤。
所有学生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带着仰望和崇拜。
这才是他们认知中，默远集团顶尖的高层，是距离那位神秘创始人最近的核心人物之一！
李思远似乎正在听取下属的紧急汇报，面色严肃。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过廊桥的另一端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学生队伍。
下一秒，让所有学生，包括教授都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李思远的脚步猛地停住，他甚至抬手示意正在汇报的下属暂停。
他那张平日里在媒体面前总是从容不迫、充满威严的脸上，瞬间闪过了一抹极其明显的惊愕，随即，那惊愕化为了无比的郑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尊重。
他调整了一下方向，竟然朝着学生队伍这边，微微颔首示意！
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郑默身上，那眼神中的意味，复杂难明，有尊敬，有询问，甚至有一丝请示的意味。
虽然只是一瞬间，他就恢复了常态，带着高管团队迅速离开，但那短暂却无比清晰的互动，如同一个无声的惊雷，在所有学生脑海中炸响！
如果说之前新员工的误认、普通员工的异常注视、智能系统的“故障”、默刚武校教练的恭敬，都还可以用各种理由勉强解释……那么，此刻，默远集团明面上的最高管理者之一，cto李思远，对着郑默这个“普通学生”流露出如此郑重甚至带有一丝请示意味的态度，这该如何解释？！
巧合？认错人？系统bug？
再相信这些理由，就是自欺欺人了！
廊桥上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之前嘲笑过、议论过郑默的同学，此刻都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无声地扇了一记耳光。
赵登和孙宇的脸色变得煞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莉紧紧抓着林如雪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林如雪呆呆地看着郑默的侧脸，那张她曾经认为平庸、懦弱、此刻却显得无比深邃和平静的侧脸。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之前所有的认知，所有的高傲和鄙夷，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似乎是唯一答案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在她心中疯狂滋生——郑默……就是郑墨？那个他们口中牛逼到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默远集团创始人？！
这怎么可能？！他才大二啊！
可是……如果不是，如何解释李总那近乎请示的态度？如何解释默刚武校教练那发自内心的恭敬？如何解释那些员工异常的注视和智能系统的“敏感”？
唐南深吸了一口凉气，看着郑默的背影，终于明白自己之前为什么总觉得这家伙不对劲了。
那不是舔狗的忍气吞声，那根本是……巨龙俯瞰蝼蚁的漠然啊！
徐晚晴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轻轻一叹。
她知道，尽管郑默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但今天过后，这个班级里的某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就在这时，郑默的个人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一条来自地下信息指挥中心的加密信息。
他微微蹙眉，似乎有什么事情需要他立刻处理。
他抬起头，对身旁还在震惊中没能回过神来的教授，用一种平静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教授，我有点急事，需要先离开一下。”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廊桥上，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教授张了张嘴，看着郑默那平静无波却仿佛蕴含着无尽力量的眼神，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同意？这还在参观途中。不同意？他敢吗？
郑默也没有等待教授的回答，他只是对教授微微点了点头，又仿佛不经意地，目光扫过全场那些脸色煞白、眼神惊惶的同学。
那目光，依旧平静，没有得意，没有嘲讽，也没有任何解释的欲望。
然后，在无数道混杂着震惊、恐惧、难以置信、以及无比复杂情绪的目光注视下，他转过身，步履从容地，向着廊桥另一端，那非员工通道、需要极高权限才能开启的专属电梯走去。
电梯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他步入其中，身影消失。
直到电梯门完全闭合，下行指示灯亮起，廊桥上的学生们，才仿佛被解除了定身咒。
“他……他就这么走了？”一个女生梦呓般地说道。
“他去哪了？那个电梯……不是我们来的路啊？”
“李总……李总刚才……”
“那些员工……那个教练……”
“郑默他……他难道真的是……”
没有人敢把那个猜测完整地说出来，但那个念头，已经如同瘟疫般在每个人心中蔓延开来。
他们想起之前对郑默的嘲笑，想起那句句“此郑默非彼郑墨”、“差距太大”、“要是郑墨来了我双腿发软”……此刻，这些话语仿佛变成了最尖锐的讽刺，狠狠地回刺在他们自己心上。
如果郑默就是郑墨……那他们之前的行为，岂不是如同跳梁小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