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深处传来的声音如同地狱交响曲的终章。先是金属撞击岩壁的刺耳刮擦,夹杂着非人的嘶吼;接着是肉体被撕裂的黏腻闷响,骨骼碎裂的脆鸣如同冰层迸裂;最后是溺水者般绝望的哀嚎,裹挟着亵渎的咕噜声,仿佛有无数吸盘在黏稠的液体中开合。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带着令人窒息的湿冷腥气,重重拍打在每个人的灵性感知上。
“准备!”学者阿基米德的声音如同冰面下的暗流,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他指尖划过虚空,几个闪烁着幽蓝光泽的拜朗帝国防护符文瞬间烙印在洞口前方的泥地上,空气被灼烧出焦糊的气味。维克多·斯通(刀疤)的长管左轮无声上膛,镀银枪管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冷芒。威廉·特纳(少爷)的风暴圣徽在胸前骤然亮起,细密的湛蓝电蛇在权杖顶端跳跃、汇聚,发出低沉的雷鸣。
雷恩的“炎喉咆哮者”已然在手。这支镶嵌着秘银散热符文的重型步枪,此刻枪口稳稳指向洞口翻涌的黑暗。序列6“枪手”的灵性如同精密的齿轮,与枪械冰冷的金属结构融为一体。意识海中,黄铜晶体锚点搏动加速,专利费熔岩的暖流被危机感淬炼成冰冷的锋芒,注入枪身。他指间捻着一枚暗红色的“熔火核心”子弹——弹壳表面蚀刻着复杂的炼金矩阵,核心是压缩到极致的熔岩粉末,价值一千金镑的微型火山。
一只肿胀溃烂的手猛地扒住洞口边缘!皮肤呈现出死鱼肚般的灰白色,布满水泡和溃烂的孔洞,粘稠的靛蓝色脓液不断渗出。紧接着,一个扭曲的身影挣扎着爬了出来。
它……或者说他,还勉强保留着人类的轮廓,但已是亵渎的造物。原本的衣物被膨胀的肉体撑裂,裸露的皮肤下,无数蚯蚓般的青黑色血管虬结凸起,疯狂搏动。左半边脸塌陷融化,眼球如同腐烂的葡萄挂在眼眶外,右眼则膨胀成一个巨大的、布满血丝的浑浊水泡。胸腔和腹部高高隆起,皮肤薄如蝉翼,隐约可见内部纠缠蠕动的阴影和粘稠液体的翻滚。最恐怖的是,几条湿滑、覆盖着惨白色吸盘的粗壮触手,正从他肩胛骨和后腰处破体而出,如同活物般在空中狂乱舞动,滴落着带有强烈腐蚀性的靛蓝色粘液,在泥地上灼烧出滋滋作响的焦痕!
序列5的恐怖灵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裹挟着溺亡者之主的腐朽气息、血肉变异的亵渎腥臭以及纯粹的疯狂,瞬间席卷了整个废弃厂房!空气变得粘稠如沼泽,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肺腑的冰冷和绝望!仅仅是直视这亵渎的存在,罗莎·月季(月季)就闷哼一声,肩头的渡鸦“影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银狐卡洛斯更是直接炸毛,喉咙里发出濒死般的呜咽。
“开火!”学者的指令如同利刃劈开粘滞的空气!
砰!砰!砰! 雷恩的“炎喉咆哮者”率先怒吼!暗红色的“熔火核心”子弹撕裂空气,精准命中失控者高高隆起的腹部!弹头在接触的瞬间轰然爆裂!压缩的熔岩粉末化作一团炽烈的橙红色火球,狂暴的能量撕开那层薄薄的皮肤,灼烧着内部蠕动的阴影!嗤——!刺鼻的焦臭味弥漫开来,失控者发出一声混杂着痛苦与愤怒的嘶嚎,被击中的部位瞬间焦黑碳化!
刀疤的长管左轮紧随其后,镀银弹头带着净化气息,狠狠钉在失控者那颗膨胀的右眼水泡上!圣光与污秽碰撞,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水泡表面腾起一股恶臭的白烟,但并未破裂!
威廉的风暴权杖顶端,积蓄的湛蓝雷霆终于爆发!一道刺目的电蛇撕裂昏暗,狠狠劈在一条狂舞的触手上!电光炸裂,焦糊味弥漫,触手表面坚硬的角质层被撕裂,露出下方蠕动的惨白肌肉和断裂的血管,粘稠的蓝血喷溅!但这足以重创序列6的攻击,仅仅让那条触手剧烈抽搐,攻势稍缓!
无效!攻击近乎无效!
失控者仅存的右眼中爆发出纯粹的、非人的暴虐!它发出一声尖锐的、如同汽笛与骨骼摩擦混合的嘶鸣!四条粗壮的触手如同攻城锤般,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猛地抽向小队!
刀疤试图闪避,但序列5的速度远超想象!一条触手狠狠抽在他的胸口!“咔嚓!”令人牙酸的扭曲声响起!海怪皮打造的胸甲凹陷,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砸飞出去,重重撞在堆满霉烂羊毛包的墙壁上,喷出一口鲜血!
学者面前,那数个拜朗防护符文在两条触手的狂乱抽打下,如同脆弱的玻璃般接连碎裂!幽蓝的光芒炸成碎片,阿基米德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单片眼镜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他踉跄后退,指尖飞速勾勒新的防御符文,却显得无比仓促。
威廉的风暴护盾在另一条触手的猛击下剧烈震荡,湛蓝的电光明灭不定,他单膝跪地,权杖死死抵住地面,脸色煞白,竭力维持着护盾不散!
最后一条触手,带着粘稠的蓝血和毁灭的气息,如同巨大的鞭子,撕裂空气,直抽向刚刚完成装弹的雷恩!劲风压面,死亡的气息瞬间将他笼罩!
“鹰眼!”月季的惊呼被淹没在触手破空的尖啸中。
生死一线!
雷恩眼中没有丝毫慌乱,只有绝对的冷静和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序列6的“移动视觉”在极限压力下超频运转,触手的轨迹被分解成无数细微的节点。他放弃了闪避,左手闪电般探入腰间的特制子弹带,指尖触碰到一枚被铅锡合金隔离层严密包裹的子弹。
太阳火髓子弹!
这枚价值两万金镑、由工匠镌刻着符文的禁忌弹头,入手瞬间便传来一股灼烧灵魂的炽热!铅锡隔离层上蚀刻的封印符文疯狂闪烁,几乎压制不住内部那毁灭性的净化之力!
没有犹豫!雷恩以超越极限的速度,将这枚金红色的“小太阳”填入“炎喉咆哮者”滚烫的弹巢!枪口在触手即将及体的瞬间,再次抬起,对准了失控者那颗仅存的、浑浊的右眼水泡!
扳机扣下!
轰——!!!
这一次的枪声截然不同!不再是火药爆炸的轰鸣,而像是天空被撕裂的尖啸!一道纯粹到极致、几乎无法直视的金色光束从枪口喷薄而出!光束的核心,是一点熔融的、如同液态太阳般的核心!它撕裂空气,所过之处,污秽的灵性被瞬间净化,空气被灼烧出扭曲的真空通道!失控者那条抽向雷恩的触手,仅仅是靠近这道光束的边缘,表面的吸盘和角质层就如同蜡油般瞬间熔解、汽化!
光束精准地贯入那颗巨大的右眼水泡!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
“嗷嗷嗷嗷——!!!”
失控者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足以撕裂灵魂的惨嚎!那颗水泡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块,瞬间汽化蒸发!金色的光束并未停歇,如同烧红的铁钎刺入黄油,狠狠贯入失控者的头颅深处!灼热、神圣、净化的力量在其体内疯狂肆虐!无数细密的金色裂纹从它的头颅、脖颈、胸膛、乃至那些狂舞的触手根部瞬间蔓延开来!裂纹中迸射出刺目的金芒,如同有无数颗微小的太阳正在其体内燃烧、爆发!
失控者庞大的身躯猛地僵直,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它身上那些蠕动的血管、破体而出的触手,都在金色的光芒中剧烈抽搐、萎缩、焦化!浓烈的黑烟混合着焦糊的恶臭冲天而起!那股序列5的恐怖灵压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被一股更宏大、更炽烈的净化之力彻底压制、瓦解!
金光持续了数息,最终缓缓熄灭。
失控者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庞大的、焦黑的残骸轰然倒塌在洞口,砸起一片混浊的泥水。焦黑的躯壳上依旧残留着缕缕青烟,以及无数如同熔岩流淌后凝固的暗金色纹路。
废弃厂房内一片死寂,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和泥水滴落的啪嗒声。空气中弥漫着焦臭、净化后的臭氧以及……金镑燃烧后特有的、近乎奢侈的金属余韵。
雷恩垂下兀自冒着青烟的“炎喉咆哮者”,枪管滚烫。意识海中,那枚黄铜晶体因刚才那枚“太阳火髓”的消耗而传来一阵细微的“空乏”感。两万金镑,一枪灰飞烟灭。
他抬眼看向洞口深处那片翻涌着亵渎气息的黑暗,那里,溺亡者之主的遗蜕依旧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