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6日的清晨,阳光透过皇后大道别墅餐厅的落地长窗,带着夏日的清朗,洒在铺着浆洗得雪白亚麻桌布的餐桌上。空气里弥漫着煎蛋的焦香、培根的油脂气息,还有一股鲜美醇厚的汤羹味道——艾米丽精心熬煮的鸡汤三鲜馄饨。
玛丽安穿着轻便的夏装连衣裙,小口吹着勺子里晶莹饱满的馄饨,金棕色的长发随意挽起,露出一段光洁的脖颈。她的脸色比前些日子红润了许多,眼底深处那抹因深海危机残留的惊悸,在哥哥持续的陪伴和安稳日常的抚慰下,终于淡得像晨雾般几乎看不见了。昨夜似乎睡得很好,眼下的淡青色也消退了。
“哥,艾米丽包的馄饨越来越好了。”她满足地咬开薄皮,露出里面粉白的虾仁和碧绿的荠菜馅,汤汁瞬间溢满口腔,“比‘金雀花’咖啡馆的东西还好吃。”
雷恩慢条斯理地舀起一个馄饨,鸡汤的鲜味混合着猪肉和虾仁的甜香在舌尖化开,序列6的身体能清晰地分辨出每一层细微的味觉层次。体内专利费锚点传来的暖流平稳如初夏的溪水,与这安宁的早晨相得益彰。“嗯,陈二师傅调馅的手艺确实精进了。”他点头赞同。
就在这时,餐厅门口传来了熟悉的、带着点玩世不恭腔调的声音:
“哟!大清早就吃这么奢侈?雷恩,你这生活水准快赶上皇宫了!”威廉·特纳(少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今天没穿正装,一身浅亚麻色的休闲猎装,领口敞着,显得随意又精神。他毫不客气地拉开雷恩旁边的椅子坐下,鼻子嗅了嗅,“啧,鸡汤馄饨?不是油泼辣子面?我可是特意空着肚子来尝陈二师傅那手绝活的!”
雷恩抬眼看了看这位不请自来的“投资人”:“早上只有馄饨。想吃辣的,让艾米丽给你熬勺辣油淋上?”他朝侍立一旁的老约翰示意,“给特纳少爷上一碗。”
“算了算了,”威廉摆摆手,脸上笑意不减,“入乡随俗。馄饨就馄饨吧,闻着也挺香。”他目光落到玛丽安身上,换上温和的笑容,“玛丽安小姐气色不错,看来深海那点小浪花没吓着我们的小公主。”
玛丽安皱了皱小鼻子:“哼,那可不是小浪花!不过……”她看了一眼沉稳的哥哥,底气足了几分,“有哥在,我才不怕呢。”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撒着翠绿葱花和薄薄面皮的鸡汤馄饨摆在了威廉面前。他也不客气,拿起勺子就舀了一个塞进嘴里,汤汁鲜美,馄饨皮滑馅嫩,眼睛顿时一亮:“唔!可以啊!这味道,不比‘银帆’餐厅的师傅差!”他风卷残云般吃了几个,才满足地舒了口气,靠在椅背上,像是闲聊般提起:“对了,雷恩,有个好消息。埃德加那家伙的恐怖小说,《幽峡低语》,昨天在伦敦《泰晤士报》的文学副刊开始连载了。”
“哦?”雷恩放下勺子,来了兴趣,“反响如何?”
“反响?”威廉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好得很!据他说,编辑部收到的读者来信快把邮箱挤爆了!一半是骂他写得‘太吓人’‘昨晚吓得不敢关灯’,另一半是催更的,问后续什么时候登。伦敦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绅士淑女们,就爱这种‘安全距离下的刺激’。你那主意,”他朝雷恩竖起大拇指,“绝了!既避开了利物浦的恐慌期,又在帝都狠狠地预热了一把!等单行本发行,销量绝对差不了。”
玛丽安也好奇地凑过来:“真的?埃德加先生写的真有那么好?”虽然她自己对恐怖题材还有点心理阴影,但听到朋友的作品成功,还是由衷地高兴。
“那当然,‘风暴之眼’的‘百灵鸟’,肚子里装着的故事够吓死一打序列7!”威廉夸张地说着,又舀起一个馄饨,“我看啊,他很快就能靠稿费请我们喝茶了!”
早餐在轻松的氛围中结束。威廉放下空碗,满足地擦了擦嘴:“走吧,雷恩,正事来了。今天可是我们‘特纳-豪斯军火贸易公司’(他自封的)的大日子!伯克那小子估计眼巴巴等着呢。”
马蹄踏过皇后大道被阳光晒得微温的石板路,驶向亨特街的“特平兄弟精工”。往日里隔着几条街就能听见的巨大轰鸣——蒸汽锻锤的撞击、齿轮飞转的嘶鸣、金属切割的尖啸——今天却消失无踪。工厂巨大的铁门敞开着,里面一片罕见的宁静。
伯克·特平早已在厂区门口等候,他穿着沾了些许油污的工装背带裤,头发乱糟糟的,但精神亢奋,眼睛亮得像刚加满燃料的锅炉。看到雷恩和威廉的马车,立刻迎了上来。
“雷恩!威廉!总算来了!东西都备齐了!”他声音洪亮,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雷恩步入空旷的装配车间。巨大的空间里,往日繁忙穿梭的工人身影一个不见,流水线停止了运转,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机油、金属粉尘和上周末加班加点留下的汗味。巨大的蒸汽吊臂静静矗立,如同沉默的钢铁巨人。唯有车间中央那片区域,景象震撼人心!
一排排木质货箱整齐地码放着,几乎堆满了半个车间!大部分箱子尺寸稍小,箱盖上烙印着特平兄弟齿轮徽记和“伯克改进型 mk-II”的字样(里面是两万套伯克手枪标准配件套装)。而在这些箱堆的核心区域,则整齐排列着两百个明显更大、更坚固的长条形密封木箱!箱子外层涂着防潮桐油,箱体用加固钢带箍紧,箱盖上烙印着显眼的火焰与齿轮交叉图标,以及一行醒目的铭文——“咆哮者”轻机枪 序列号 xxx-xxx”。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工厂停工了?”雷恩明知故问,目光扫过这安静得过分的巨大厂房。
“停了!”伯克用力点头,拍了拍旁边冰冷的车床,“为了赶你这批订单,兄弟们连着加了二十五天班!三班倒!机器不歇人歇!我这当老板的要是再不放几天假让他们喘口气,回家抱抱老婆孩子,怕是要被吊死在厂门口当齿轮润滑油了!”他语气里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自豪和对工人的体恤,“让他们好好歇三天!这钱,赚得才踏实!”
“是个好老板,伯克。”雷恩拍了拍伯克的肩膀,真诚地赞许道。专利费锚点的暖流中,代表与特平家族合作的这条金线也变得更加稳固明亮。这种体恤和效率,正是长期合作的基础。
接下来是例行的验货。威廉带来的一小队特纳家族的专业鉴定人员(同时也是风暴教会外围人员)迅速分散开,随机撬开几个手枪套装箱和几个机枪箱。
雷恩也走上前,序列6“枪手”的敏锐视觉开启。他随手拿起一支拆箱的伯克 mk-II 手枪组件,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枪身线条流畅,黄铜与精钢部件结合处严丝合缝,打磨得光滑如镜,每一个螺丝的旋口都精确无误,散发着精密机械特有的美感。他用指尖掠过枪管内部,灵性感知配合动态视觉,膛线的螺旋角清晰稳定,毫无瑕疵。扳机簧片的张力恰到好处。
另一边,一台“咆哮者”轻机枪被小心地抬出木箱,架在专用的检验架上。那冰冷、沉重、充满工业暴力美感的钢铁身躯在略显昏暗的车间里泛着幽光。威廉亲自上手,动作娴熟地拉动枪栓,检查供弹板接口,测试拉机柄的行程。金属部件咬合的声音清脆、顺畅,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可靠感。他拿起一块浸了油的棉布,擦拭着强迫风冷散热片上的微尘,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威廉最终下了结论,声音带着大商人特有的沉稳,“特平的工艺,没得挑。这批货,足斤足两,保质保量!”他转身对带来的手下挥挥手,“装车!运到三号码头特纳家的专属仓库!清点入库,按计划启运!”
训练有素的人员立刻行动起来,蒸汽驱动的叉车发出低沉的轰鸣,开始将沉重的木箱运向厂区外等候的大型平板马车。
“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了。”威廉对雷恩和伯克说道,拍了拍腰间一个装着重要文件的皮包,“港口疏通、航运安排、外务手续……这些跑腿的活儿,我来搞定。”
伯克长长舒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抹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总算交出去了!这下能睡个安稳觉了!”
三人站在空旷寂静的厂房门口,看着最后一辆满载着武器箱的马车在蒸汽机的驱动下,缓缓驶出厂区大门,朝着港口方向远去。空气中只剩下马车轮毂碾压路面的声音和渐渐远去的蒸汽嘶鸣。
伯克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清单递给雷恩:“喏,成本明细和最终结算。按照约定,扣除原材料采购、三班倒工人的额外加班津贴和伙食补贴——这帮家伙加班期间消耗的啤酒、烤肉和浓汤简直是个无底洞!还有蒸汽锅炉连续运转的燃料和维护费用……总计开销差不多三万金镑。”
雷恩接过清单,目光飞快扫过那些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数字。伯克办事一向靠谱,账目清晰无误。自己有10万金镑的分红,扣掉3万的加班费用,伯克2万的分红。自己赚了5万金镑。
五万金镑!
一股熟悉的灼热感从脊椎升起,意识海中那枚黄铜齿轮晶体沉稳有力地搏动了一下,如同巨锤敲击金钟,发出无声却洪亮的鸣响。专利费熔岩的洪流欢快地奔腾着,注入那片由无数锚点金线构筑的璀璨星云。五万金镑!这相当于能在皇后大道这样的核心地段,买下十几栋独栋别墅!这感觉,比在“瓷都遗韵”一掷千金买古董瓷器更让人迷醉。古董是死的,而眼前这笔钱,是活生生的、流动的、能不断撬动更大事业的资本!是专利费锚点最直接的养分和最有力的支撑!
“赚钱的感觉……”雷恩嘴角勾起一抹纯粹而满足的弧度,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低声自语,“真好。”阳光落在他身上,将那份掌控财富的从容与力量勾勒得清晰无比。深海光矛带来的阴影,似乎也被这金镑的光芒驱散得更远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