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利物浦皇后大道,“豪斯效率咨询公司”的玻璃门被推开时,玛莎大婶正用粗粝的嗓音对着电话听筒嚷嚷:“…Fob利物浦港!合同写着呢!”
雷恩·豪斯的目光扫过焕然一新的忙碌景象——西蒙的羽毛笔在账簿上飞舞,克莱夫和彼得的绘图板上铺开了“铁砧五金”的机械流程图。左胸深处的黄铜晶体传来温热的共鸣。专利费锚点正在生根发芽。
“新单子敲定了,先生。”主管汉弗莱递上文件时,金丝眼镜反射着精光,“‘铁砧五金’的莫里斯先生对报价很满意,预付定金已经到账。另外,随着业务量增加,需要再招募两名机械工程师,待遇按基准上浮10%...”
“批准。”雷恩指尖划过合同上的数字,齿轮圣徽在西装内衬下微微发烫,“标准你定,我只看结果。”蒸汽之神的恩赐让他清晰感知到汉弗莱心跳加速的波动——那是金镑流动的悦耳频率。“我不在公司这段时间,日常运营由你全权负责。”说罢转身离开,留下汉弗莱眼中一丝被信任的满意。
两个多小时后,马车驶入利物浦以北阿什顿森林边缘的溪木庄园。花岗岩主楼古朴厚重,爬满深绿常春藤。原管家霍金斯先生穿着浆洗笔挺的黑色燕尾服,带着几名男女仆人早已在门口恭候。
“欢迎您回来,豪斯先生。”霍金斯躬身行礼。
雷恩微微颔首:“庄园日常事务照旧由你打理。”他步入铺着黑白棋盘格大理石的门厅,目光扫过厚重的橡木家具、墙上风景油画和壁炉上方巨大的野猪头标本——一切都保持了原样,只做了基础清洁。这种旧式乡绅宅邸的沉稳气息正是他想要的。省心,省事,省下改造的金镑和时间。
简单用过管家准备的奶油蘑菇汤和烤野兔后,雷恩换上耐磨的卡其布工装裤和厚棉衬衫。他没有在舒适的主楼多做停留,而是径直穿过疯长着蓝色风铃草和野生草莓的向阳坡地,沿着一条被踩出来的小径下行。空气变得阴凉潮湿。前方,一个被茂密藤蔓和灌木半掩的、黑黢黢的洞口出现在眼前——废弃的燧石矿坑入口。
一股混合着苔藓、湿土、岩石粉尘和铁锈的冷风从洞内涌出。雷恩深吸一口气,体内沉寂了数日的“战士”灵性开始苏醒、奔腾。苏格兰的探险、无烟火药工厂的喧嚣、购置产业的忙碌……这些日子他被金镑洪流裹挟着高速旋转,是时候回归本源,锤炼这具安身立命的躯壳了。
序列能力如同精密的蒸汽阀门被依次开启:
鹰眼精准(序列9):瞳孔掠过银芒,黑暗矿坑瞬间纤毫毕现,水滴轨迹如同慢放镜头。
猎豹敏捷(序列9):腿部肌肉记忆唤醒,残留的绿色能量在筋腱间奔腾。
猫之优雅(序列8):脊椎如液态金属般舒展,赋予超凡平衡与关节柔韧——这正是他需要彻底驯服的能力。
“开始!”雷恩低喝一声,身影如离弦之箭射出!
第一阶段:岩壁之舞
脚尖在湿滑的坑道地面轻点,“猎豹敏捷”赋予的爆发力被“猫之优雅”精准驾驭。他在仅容一足的狭窄矿道边缘高速奔跑,足底如同吸附在岩壁上。左侧是嶙峋的燧石棱角,右侧是深不见底的废弃矿坑。汗水浸透棉布衬衫,混合着岩粉黏在皮肤上。每一次落脚都精准踩在微微凸起的稳固燧石上,稍有不慎便是坠落深渊。
前方道路被一处塌方的碎石阻断。雷恩没有丝毫减速,在即将撞上的瞬间,腰肢展现出非人类的扭转弧度——“猫之优雅”的核心柔韧!他侧身贴住湿冷的岩壁,如同一张薄纸般滑过缝隙,碎石擦着后背呼啸而过。
第二阶段:高空平衡
矿坑深处,一座高达十余米的废弃木质井架横亘眼前。腐朽的横梁在阴风中发出呻吟。雷恩没有丝毫犹豫,如同猿猴般攀上摇摇欲坠的结构。
脚下是虚空,头顶滴水如针。他站立在仅有两指宽的横梁上,张开双臂。“鹰眼精准”锁定下方每一个可能的落点,“猫之优雅”将全身重量均匀分布在足尖,肌肉纤维如同最精密的弹簧,随着朽木的每一次晃动自动调整张力。
突然! “咔嚓!”左脚踏踩的木梁断裂! 失重感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雷恩腰腹核心猛地发力,“战士”序列的强悍力量结合“猫之优雅”的柔韧控制,硬生生将下坠之势扭转为侧向腾跃!右手闪电般抓住上方一根稳固的金属支架,身体如钟摆般荡起,稳稳落在对面一根更粗的横梁上。腐朽的木屑如雨落下。
第三阶段:钟乳石迷阵
穿过井架,进入一片低矮的钟乳石区域。尖锐的石笋如同巨兽獠牙从地面和顶壁刺出,潮湿的水汽让视线更加模糊。这里是“猫之优雅”的终极试炼场。
雷恩的身体仿佛化作液体。俯身滑铲穿过离地不足半米的石笋空隙;在仅容侧身的狭窄缝隙中如游鱼般扭曲穿行;甚至利用石柱的弧度,以近乎倒挂的姿态连续蹬踏,在密集的石林中划出不可思议的“Z”形轨迹。
“噗通!” 他故意坠入一个两米深的积水坑中。刺骨的冰水瞬间没至胸口,激得他一个哆嗦。但这正是他想要的——极端环境下对肌肉的绝对掌控!他手脚并用攀上坑沿,湿透的衣服紧贴身体,沉重冰冷,却让感官更加敏锐。
背靠湿冷的岩壁喘息,雷恩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猎豹敏捷”的跳跃与冲刺,“鹰眼精准”的动态捕捉,在这严苛的环境中,正被“猫之优雅”一点点驯服、融合,化为一种浑然天成的本能。每一次惊险的闪避,每一次精准的落点,都让序列8的魔药加速消化。
指尖无意识地按在左胸,感受着黄铜晶体稳定而温暖的搏动——那是专利费与事业编织的锚点根基。
然而,就在这静谧中,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被忽略的异样感悄然滑过心头。仿佛在那黄铜晶体温热的光芒边缘,有什么冰冷沉寂的东西,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如同深海中沉眠的巨物,被遥远的风暴搅动了梦境。
雷恩猛地低头,瞳孔中银光暴涨,“鹰眼精准”结合灵视全力开启!
意识沉入那片熟悉的“灵性之海”。
中央,那枚代表着“蒸汽与创造之神”眷顾的黄铜晶体依旧稳定旋转,散发着精密齿轮咬合的秩序光辉。但在其正下方,紧贴着明黄色光晕的边缘,那枚黄豆大小的漆黑晶体……
它似乎……吸收了一丝矿坑深处弥漫的古老阴冷?!
极其细微,如同墨水滴入深潭荡开的涟漪。一种非人的、纯粹的虚无感顺着灵性的连接悄然蔓延。父亲约翰·豪斯那沉重如铁的警告毫无征兆地在耳边炸响:
“锚断了,人也就漂走了…要么沉入疯狂,要么被‘深海’里的东西拖走!”
雷恩的手指瞬间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死死“盯”着那枚漆黑晶体。没有失控的征兆,没有能量的爆发,只有一种更深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死寂。
“专利费所铸之锚,可系怒海狂涛……”他低声念着新书房盾牌上的铭文,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燧石。无论这是否错觉,都不能有丝毫懈怠!锚点越庞大,根基越要夯实!
他不再停留,转身扑向矿坑更深处那片未曾探索的黑暗区域!
这一次,他的动作带上了一种近乎自虐的锤炼意志。汗水混合着矿坑顶壁滴落的冰冷水珠,顺着额角流下,蛰得眼角生疼;工装裤被尖锐的燧石棱角划开数道口子,渗出血丝;在一次强行穿越狭窄岩缝时,肩胛骨重重撞上坚硬的石壁,闷痛瞬间传遍半边身体。他咬着牙,将每一次撞击、每一道擦伤都化作打磨意志和力量的磨刀石。
直到夕阳的余晖彻底无法渗入坑道深处,雷恩才拖着疲惫却异常满足的身体回到庄园主楼。霍金斯管家早已准备好撒了舒缓药草的热水浴。泡在宽大的黄铜浴缸里,热水熨帖着酸痛的肌肉,蒸汽氤氲中,他闭着眼,复盘着今天的训练成果和那转瞬即逝的异样感。
矿坑顶壁冰冷的水滴仿佛还在肩头,与浴缸的热水形成奇异反差。左胸深处,黄铜齿轮晶体温暖搏动,而那漆黑的深渊,重归死寂,如同从未有过波澜。
“看来得去找学者聊聊了……”雷恩喃喃自语。窗外,利物浦工厂区蒸汽锅炉低沉的轰鸣隐约传来。金镑的河流在奔涌,而雷恩·豪斯,正用汗水、警惕和矿坑的冰冷水滴,在这条河流的浪尖上,锻造着属于自己的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