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天文台顶层,圆顶观测室缓缓开启,露出墨蓝色的天穹。初夏的夜风带着青草气息涌入,吹动了林晚的额发。她调整着面前这台Rc-400型望远镜的焦距,镜筒缓缓转向东南方的低空。
“就是这里了,”她轻声自语,将眼睛贴近目镜,“天鹅座k星区。”
视野里出现了一片稀疏的星场。在普通人看来,这不过是万千繁星中毫不起眼的一角,但对林晚而言,这里藏着整个宇宙最动人的秘密。
三年前,刚获得天体物理学博士学位的她,在处理欧洲空间局发布的伽马射线巡天数据时,发现这个区域存在异常的能量波动。不是超新星遗迹,不是活动星系核,而是一种奇特的周期性信号,像是星尘在歌唱。
这个发现让她放弃了海外优渥的职位,回到母校这座略显陈旧的天文台。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一个年轻学者,守着过时的设备,研究一个虚无缥缈的“星尘之歌”。
但林晚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
她关掉了观测室的灯光,让眼睛完全适应黑暗。星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她在笔记本上记录着观测参数,字迹在星光照耀下依稀可辨。
“频率稳定,振幅较上周增强0.3个标准差。”她写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微小的变化印证了她的猜想:那片星尘确实在“呼吸”,以千年为周期,缓慢而坚定地律动着。
突然,望远镜的ccd相机捕捉到一丝异常。在k-7星附近,原本暗淡的星云背景中,出现了一抹极淡的蓝绿色辉光。林晚迅速切换到光谱仪模式,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快操作着。
“氧III线增强,氢a线出现异常展宽......”她屏住呼吸,“这是......星云被激发的特征。”
就在她全神贯注分析数据时,观测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逆着走廊的灯光站立。
“还在追你的星星梦吗,林博士?”
林晚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陈教授,她研究生时期的导师,如今的天文台台长。
“教授,您看这个。”她指着屏幕上的光谱图,“这片星云在被某种能量源周期性激发,就像......就像在呼吸。”
陈教授走近,花白的眉毛在星光下显得格外醒目。他仔细查看数据,良久,轻轻叹了口气。
“十年了,”他说,“从你本科毕业论文提出‘星尘生命论’开始,我就知道你会走上这条路。”
林晚记得那个夏天。在图书馆顶楼,她第一次向陈教授阐述那个大胆的假设:宇宙尘埃可能具有某种形式的集体意识,能够通过量子纠缠实现跨星际的信息传递。当时陈教授只是笑了笑,说这更适合写科幻小说。
“但我从没阻止过你,知道为什么吗?”陈教授望向星空,“科学需要梦想家,需要敢于做‘星尘梦’的人。”
他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调出一组数据:“这是FASt最近接收到的低频射电信号,经过分析,源头正好在你研究的k星区。信号调制方式......很像某种编码。”
林晚的心跳突然加速。FASt是中国五百米口径球面射电望远镜,其灵敏度是她这小天文台设备的数千倍。
“您早就知道了?”她惊讶地问。
“科学发现就像拼图,需要不同的人从不同角度贡献碎片。”陈教授微笑,“你的光学观测,他们的射电数据,还有......”
他顿了顿,指向窗外东南方的天空:“看那里。”
林晚顺着方向望去,在k星区下方,一颗明亮的流星正划破夜空,拖出长长的光尾。
“狮子座流星雨,”陈教授说,“每年这个时候如期而至。知道它们的来源吗?”
“坦普尔-塔特尔彗星留下的尘埃带。”
“正是。”陈教授点头,“彗星尘埃,穿越数十亿公里,每年准时与地球相会。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星尘之梦’?”
林晚突然明白了。她一直在寻找的,不是冰冷的数据,而是这种宇宙尺度的浪漫——星尘跨越时空的对话,物质以最朴素的方式书写着宇宙的诗篇。
那晚之后,她的研究获得了更多支持。一年后,林晚在《自然》杂志发表了论文,提出“星尘量子共振”假说,认为宇宙尘埃可能通过量子纠缠实现某种形式的“记忆”存储与传递。
论文引起了轰动。有质疑,有赞叹,但更多的是对宇宙奥秘的新思考。
如今,林晚已成为国际知名的天体物理学家。但她仍然经常回到这座天文台,在星空下思考。
今夜,她完成观测后,没有立即离开。她靠在观测室的栏杆上,望着满天繁星。银河如一条发光的河流横贯天际,每一颗星星都像是一个未完的梦。
她想起小时候,第一次通过望远镜看到土星环时的震撼。那时她就知道,自己的一生将与星空为伴。
“我们都是星尘做的,”她轻声对夜空说,“做着同一个星河之梦。”
远方的k星区在夜幕中静静闪烁,仿佛在回应她的话语。星尘的故事还在继续,而林晚知道,她的探索,也永远不会停止。
在无垠的宇宙中,每一个梦想都值得被珍视,每一次对星空的凝望,都是与远古星尘的对话。这就是她的绮梦星河,一个永远充满惊喜的探索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