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时,程格正用镊子夹起最后一块拼图碎片。拼图上是只残缺的兔子玩偶,左耳处空着块斑格形状的缺口——与她童年照片里抱着的玩偶一模一样。碎片悬在缺口上方,她的手腕突然颤抖,碎片跌落在满桌的档案资料上,惊飞了趴在案件照片上的虎斑猫。
程队,福利院监控修复了。实习生小林推门进来,咖啡杯在档案上洇出褐渍,但有个问题...
程格接过平板。监控显示上周三凌晨两点,孤儿院游戏室的架子突然倒塌,毛绒玩具散落一地。画面放大后,她呼吸一滞——有只斑格兔玩偶在镜头死角消失了!而案发现场发现的玩偶,左耳正是这种独特的斑格纹。
技术科确认过吗?
玩偶纤维与死者指甲缝里的完全吻合。小林压低声音,但奇怪的是,福利院登记册里从没有过这种玩偶。
程格的钢笔尖戳破了档案纸。她想起第一个死者——房地产老板陈建,被勒死在自家收藏室,脖子上缠着条儿童发带,上面粘着几根兔子绒毛。第二个死者是福利院前厨师,冰箱里塞满了被肢解的毛绒玩具。而昨天发现的第三具尸体,是退休幼教,掌心紧攥着半块拼图...
查查二十年前的收养记录。程格突然说,特别是1989到1993年间被领养的女孩。
午后的福利院档案室泛着霉味。程格翻到1991年那册时,虎斑猫突然跳上架子,碰落本相册。泛黄的照片滑出来:圣诞联欢会上,小女孩们围着一棵塑料圣诞树,树上挂着只斑格兔玩偶。程格的手指停在某个穿红裙的女孩脸上——孩子怀里抱着同样的兔子,但照片被人用红笔涂掉了眼睛。
这张照片...老院长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小兔子班的合影。
小兔子班?
91年特设的班级。老人咳嗽着,那年有对姐妹被领养后...出了意外。姐姐抢救回来,妹妹...之后院里总丢玩具,特别是兔子玩偶。他指向照片上被涂眼的女孩,她总说看见妹妹抱着兔子在走廊跑...
程格的手机突然震动。技术科发来最新报告:三个死者都曾参与1991年暖阳孤儿收养计划,而该计划的发起人,正是陈建的父亲。
暴雨突至。程格冲进证物室,将斑格兔玩偶举到紫外灯下——左耳内侧显出淡蓝荧光,是被人用特殊药水写过字!药水配方与死者胃里残留的完全一致。她颤抖着喷上显影剂,绒毛间浮现出稚嫩的笔迹:姐姐,拼图少了一块。
记忆如闪电劈开。程格猛然想起六岁那年,养父母家的阁楼里也有只斑格兔。某个雪夜,她被噩梦惊醒,看见妹妹抱着兔子站在床边说:姐姐,我的拼图不见了...第二天妹妹就失踪了,警方最终在结冰的湖里找到...
程队!小林撞开门,第四起命案!
老年公寓的案发现场弥漫着薰衣草香。死者是当年负责收养审核的社工,安详地躺在床上,双手交叠在胸前,掌心放着块拼图碎片——正好能补全程格桌上那幅画的缺口!
程格戴上手套拿起碎片,背面用血画着简笔画:两个小女孩手牵手,中间是只缺耳朵的兔子。她突然干呕起来——那根本不是颜料,是儿童血型!法医确认与三十年前湖中女童的dNA完全吻合。
结案吧。程格深夜独自坐在办公室,对着拼图举起碎片,我知道是你...
姐姐终于想起来了。声音从身后传来。程格转身,穿红裙的小女孩站在阴影里,怀里抱着斑格兔玩偶,但拼图还是少一块哦。
程格的配枪掉在地上。女孩的脸在月光下忽明忽暗,正是照片上被涂掉眼睛的孩子!她向前一步,程格才看清她怀里的玩偶没有左耳——耳部是团暗红的污渍。
妹妹的兔子...女孩举起玩偶,被他们弄脏了。
程格突然明白了一切。四个死者当年都参与了对妹妹的虐待,而斑格兔是妹妹唯一的玩具,被他们当着她面撕碎。现在,有人用同样的方式报复,每个凶案现场都留下兔子的一部分...
你是谁?程格强忍眩晕。
我是来帮妹妹送拼图的。女孩歪头一笑,嘴角裂开不自然的弧度,最后一块在...
刺耳的警笛打断了她。女孩身影如信号不良般闪烁,最终消失在突然亮起的灯光里。程格低头,发现手中拼图碎片变成了兔子左耳的形状,背面用血写着:姐姐,这次别弄丢了。
翌日清晨,技术科打来电话。他们在老社工的假牙里发现了微型存储器,里面是段1991年的录像:几个大人将尖叫的女孩拖进地下室,而她怀里死死抱着只斑格兔玩偶。画面最后定格在女孩被按着手腕注射药物的瞬间,玩偶的左耳被生生扯下...
程格站在证物室窗前,将最后一块拼图按进画框。完整的兔子玩偶在晨光中微笑,左耳的斑格纹恰好组成个模糊的字——妹妹名字的首字母。她摸出童年照片对比,发现照片里的自己根本没抱玩偶,那个斑格兔一直在妹妹怀里!记忆被刻意篡改过,就像福利院档案里被涂掉的眼睛。
结案报告提交时,程格在证物袋上多系了条红丝带。结案当晚,她回到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发现拼图上的兔子左耳又不见了。而她的抽屉里,静静躺着只陈旧的斑格兔玩偶,左耳处别着枚小小的警徽——是她入职第一天妹妹送的礼物,虽然那时所有人都说,妹妹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