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发即位,励精图治,西岐气象为之一新,仁政之名远播,俨然已成天下心怀正义的仁人志士汇聚向往之地。
黛玉、宝玉等人留在西岐,日子倒也过得颇为充实,各自在全新的环境中寻找着自己的位置与方向。
黛玉除了与姐姐碧玉相伴,慰藉思念之情外,将更多的心力投入了对上古纺织术的深化研究,以及利用西岐相对安定和资源集中的优势,尝试在小范围内推广那些经过她改良、能切实提升效率的织造技艺。她深知,技艺唯有惠及于民,方能真正体现其价值。
宝玉日日跟随柳湘莲、冯紫英、林瑾等人,更加刻苦地习练武艺,强健体魄,同时继续研究兵法韬略,他很喜欢这些知识。他深知乱世将至,烽烟必起,仅有诗词歌赋、风花雪月,不足以在这动荡的时局中护持心中所爱,守护想守护的一切。
那股想要变得更强、更有担当的念头,在西岐这片充满进取气息的土地上,愈发坚定和迫切。
这日午后,冬阳斜照,为清寒的空气带来几分暖意。
黛玉正在姬黄府中专为她辟出的、器械齐全的工坊内,对着一小片新近织成的布料凝神思索。
她正对着光线,仔细观察布料细微的经纬结构,纤指轻抚,秀眉微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世界里。
忽闻轻轻的叩门声,随即是姬旦温和的嗓音在门外响起:“林姑娘可在?姬旦冒昧来访。”
黛玉闻声,忙将手中布片小心收起,起身相迎:“旦公子请进。” 她与姬旦因常讨论西岐与兰台的农桑政务、古籍经典,彼此早已颇为熟稔。姬旦欣赏黛玉并非局限于闺阁的才识与往往一针见血的见解,黛玉也敬佩姬旦的博学宽厚与务实精神。
姬旦手持一卷略显古旧的竹简,面带他惯有的、令人如沐春风的温和笑容步入工坊:“看来我又打扰林姑娘钻研奇术了。”
“旦公子言重了,快请坐。” 黛玉引他至窗下的茶座旁坐下,紫鹃斟了杯热茶,捧给姬旦。
黛玉道:“我正遇到瓶颈,百思不得其解,旦公子来得正好,或可使我茅塞顿开。”
姬旦将竹简轻轻置于案上,笑道:“今日整理旧籍,偶得一首古逸诗,残缺不全,其中数次提及‘经纬’、‘天工’、‘造化之机’等语,辞藻古奥,意蕴深远。我思及姑娘正在研习此道,或能解读其中深意,特来请教。”
他态度谦逊自然,毫无架子,仿佛真的只是一位前来与同道交流学问的朋友。
黛玉闻言,生出几分兴趣,接过竹简细细观看。竹简上的字迹古朴,有些地方已然模糊,但依稀可辨的诗句确实描绘了一种仿佛与天地法则共鸣的织造意境,其中有些描述,竟与《天工织要》中某些涉及灵韵运转、物质本质的玄妙道理隐隐相合。
她不由抬起眼眸,眸中闪动着遇到知音般的光彩:“公子请看这句‘经纬为纲,引气为芒’,这与古籍中所载的一种以自身灵韵引导丝线,使其具备非凡特性的法门颇有相通之处……”
两人便就着这首残诗,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姬旦学识渊博,尤其对上古典章、礼乐制度涉猎极深,常能引经据典,从历史源流和哲学思辨的角度给黛玉带来新的启发;
而黛玉心思玲珑剔透,对织造技艺本身的理解更为精微深入,往往能结合实践,提出独到的见解。
工坊内,茶香袅袅,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一个温文尔雅,侃侃而谈,一个清丽灵慧,娓娓道来,气氛融洽而专注,颇有几分教学相长、琴瑟和鸣的意味。
恰在此时,宝玉练武归来,满头大汗,意气风发。他想着多日未与黛玉好好说话,便兴冲冲地直奔工坊而来,想与她分享今日习武的进境。
然而,刚走到工坊院门外,远远便透过半开的窗户,看见了室内黛玉与姬旦相对而坐、言笑晏晏、交谈甚欢的模样。
宝玉的脚步不由得猛地一顿,像是被什么东西钉在了原地。他看着姬旦那温润如玉的侧脸,看着黛玉倾听时那专注而散发光彩的眉眼,心中莫名地泛起一股强烈的酸涩之意,如同误饮了一大口未熟的青梅汁,酸得他心头发紧。
姬旦……他确实是难得的君子,温文尔雅,学识人品皆是上乘,待黛玉又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尊重与欣赏,从无逾越……比起自己这个时常被说“顽劣”、“不通世务”的,不知强了多少……林妹妹与他在一起,讨论的都是经世济民的道理,比自己那些诗词曲赋,似乎也……更有意义?
他用力甩了甩头,暗骂自己:“贾宝玉啊贾宝玉,你何时变得如此小肚鸡肠?林妹妹与谁交往,与谁论道,是她的自由,岂是你能置喙的?你该为她高兴才是!”
可理智归理智,心头那点细微却尖锐的不舒服,却像一根小小的木刺,扎在那里,不致命,却时时提醒着它的存在,让他整个人都莫名地烦躁低落起来。
“站这儿发什么呆呢?当门神啊?” 冯紫英不知何时从他身后冒了出来,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顺着他的目光朝工坊里望了一眼,脸上立刻露出了然的、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看林姑姑和旦公子论道呢!也难怪,旦公子学问好,人品端方,说话又风趣,见识还广博,林姑姑跟他说话,自然比跟你这个呆子说话有趣多了!”
“去你的!胡吣什么!” 宝玉正心头烦闷,被冯紫英这般打趣,更是没好气,用力推开他,却又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他们……常这样在一起说话?”
“可不是嘛!” 冯紫英唯恐天下不乱,抱着胳膊,优哉游哉地说道,“旦公子得了什么难得的古籍,或是处理政务时遇到什么疑难,常会来寻林姑姑商量探讨。诶,我说宝兄弟,你看旦公子年岁相当,身份尊贵,学识渊博,待人又温和体贴,他这般频繁地来找林姑姑,你说……他会不会……”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挤眉弄眼,话未说尽,但那暗示的意味,却是明明白白,直指姬旦或许对黛玉别有心思。
宝玉心里那坛醋仿佛彻底被打翻了,酸气直冲脑门,闷声道:“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坏人家清誉!林妹妹和旦公子是君子之交,探讨学问而已!”
冯紫英看着他强自镇定却掩不住失落的样子,嘿嘿一笑,背着手,心满意足、脚步轻快地走了。
边走心中边暗道:“宝玉呀宝玉,你平日那般洒脱不羁,如今也尝到这酸涩滋味了?当初在兰台,我看你和林妹妹亲近,可不就是这般心情?如今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他承认自己此举有些幼稚,但看到宝玉吃瘪,心中那份因黛玉而起的、始终无法释怀的微涩,似乎竟奇异地得到了些许平衡。
冯紫英对黛玉的欣赏,早已超越了最初的惊艳,随着深入了解,掺杂了越来越多的敬佩与难以言喻的倾慕。
他亲眼见证了她从兰台那个略带清愁的贵族少女,成长为如今在西岐也能独当一面、心怀天下的奇女子。
她的智慧,她的坚韧,她的仁心,都深深吸引着他。然而,他清楚地知道宝玉对黛玉用情至深,两人青梅竹马,情谊非比寻常;如今又见姬旦对黛玉明显不同寻常的敬重与亲近……自己这份来得太迟、又注定无望的隐秘情感,愈发显得不合时宜,如同暗夜中悄然绽放却无人欣赏的花,只能将芬芳深藏。
他所能做的,便是将这一切深深掩埋,努力扮演好一个可靠义兄的角色,守护在她身旁,在她需要时,递上恰到好处、不露痕迹的帮助。
比如,前几日黛玉需要一种极其罕见的、带有微弱灵性的金属来尝试制作新的织机核心部件,便是冯紫英不动声色地动用了冯家在朝歌残存的关系网,费了不少周折,才设法秘密弄来,送到黛玉手中,只轻描淡写地说句“偶然所得”。
宝玉独自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工坊内那幅在他看来无比“和谐刺眼”的画面,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的林妹妹是何等的耀眼,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自然而然地吸引着越来越多优秀的人向她靠近。
而他贾宝玉,除了那份自幼一起长大的情谊,除了那块不知是福是祸的通灵宝玉,还有什么值得称道、足以与姬旦这样品学兼优的王室公子相比的呢?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与紧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这一幕,同样分毫不差地落在了偶然路过院门外的柳湘莲眼中。他依旧是那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身姿挺拔如孤松。
他停下脚步,清冷的目光淡淡扫过工坊内的情景,落在黛玉与姬旦交谈时那专注而散发着智慧与沉静光芒的侧脸上,心中亦是波澜微起,难以完全平静。
他早已察觉姬旦对黛玉的不同,那并非男女之欲,更像是一种对稀世明珠、对同道知己的珍惜与敬重。
然而,正是这种发自内心的欣赏与契合,有时反而比热烈的情爱更显珍贵,更难以逾越。
他看着黛玉在姬旦面前展现出的、与在宝玉面前不同的那种沉稳、博学、善于思辨的一面,心中明白,这个女子,她的世界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广阔。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握紧了腰间的剑柄,指尖传来金属冰凉的触感,随即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白衣胜雪的背影在长廊尽头消失,孤高而决绝。
这日,柳湘莲与冯紫英奉命在外巡查西岐边境防务时,凭借过人的警觉和身手,擒获了一名形迹可疑、试图混入西岐核心区域的探子。经过秘密而严厉的审讯,得知此人竟是胡侃麾下,受命潜入西岐。其目的并非寻常的打探军情布防,而是专门为了探查黛玉和宝玉的详细动向而来——尤其是黛玉的工坊位置、日常作息,以及宝玉的练武情况、活动规律。
“那挨千刀的狐妖!果然贼心不死!” 冯紫英得知后,愤然一拳捶在案上,“竟将爪牙都派到西岐腹地来了!真是阴魂不散!”
柳湘莲面色冷峻如覆寒霜,眸中锐光一闪:“妲己的目标一直很明确,就是他们二人,或者说,是他们身上可能蕴含的、对她构成威胁的力量。上次在兰台设计焚毁桑林、派妖人袭击未能得手,反而暴露了宝玉灵玉的护主之能,此次他们潜入西岐,只怕手段会更加隐蔽、更加阴毒难防。”
他沉吟片刻,果断道,“此事需立刻禀报西伯侯与尚父。同时,必须提醒林姑娘和宝兄弟,日后出行务必加倍小心,提高警惕。另外,林姑娘的工坊和他们几人的住处,要加派可靠的人手,明哨暗卡,严密守卫,绝不能给对方可乘之机。”
消息很快传到黛玉和宝玉耳中,两人皆是一凛,感受到了那来自朝歌的、如影随形的恶意。
黛玉放下手中捻着的、泛着微光的丝线,眸光清冷而坚定:“他们既然不肯罢休,千方百计找上门来,躲藏和畏惧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唯有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让我们的力量增长得快过他们的阴谋,才能应对一切危机。”
这股压力非但没有让她退缩,反而更激发了她内心深处的斗志与韧性。她更加废寝忘食地投入到对“天衣无缝”战甲的研制中,她知道,若能成功,这或许将是对抗妖邪的一大助力。
宝玉则用力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找到柳湘莲和冯紫英,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与坚决:“柳二哥,冯大哥,往后练武,请对我更严厉些!再苦再累我也不怕!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知玩闹,我要尽快提升自己,绝不能再成为大家的拖累,我要有能力保护妹妹,保护大家!”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没过几日,坏消息接连传来。西岐境内几个刚刚开始试行黛玉改良织造法的村落,接连发生了令人不安的怪事。织机在夜间无故损坏,关键部件不翼而飞;织好的布匹被莫名泼洒了污秽之物,无法使用;更严重的是,有几个手艺最好的织女突然染上了奇怪的病症,浑身起满红疹,奇痒难忍,并伴有高烧不退的症状。
一时间,恐慌的情绪在村民中蔓延,各种流言蜚语开始悄悄传播,有人说这新的织造法太过精巧,触怒了传统的蚕神娘娘,引来了神罚;有人说这是不祥之兆,会给村子带来灾祸。
消息传到黛玉这里,她立刻意识到这绝非简单的意外或疾病。“是胡侃!一定是他!” 黛玉又气又急,粉面含霜,“他不敢正面强攻,就用这种下作手段,破坏新法的推行,打击我的信心,离间我与西岐百姓!” 更让她揪心的是那些无辜受累、痛苦不堪的织女。
“妹妹别急,我立刻去请西岐最好的医师!” 林瑾见状,当即说道。
“我随你一同前去那几个村落查看现场,或许能找到对方留下的蛛丝马迹。” 柳湘莲冷静地提议,眼中寒光凛冽。
冯紫英更是怒不可遏,咬牙切齿道:“定是那妖人搞的鬼!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让老子撞见,非把他那身狐皮扒下来做垫子不可!”
宝玉看着黛玉紧蹙的眉头和写满担忧与愤怒的眸子,心疼不已,在屋内来回踱步,忽然停下,眼睛一亮,急切地问道:“妹妹!你先别急!你好好想想,那本《天工织要》里,除了织布的方法,有没有记载什么……驱邪避毒,或者安抚人心、净化环境的法子?哪怕是相关的也行!”
黛玉闻言,先是一怔,随即脑中仿佛有电光划过!她猛地想起,《天工织要》中除了核心的织造技艺,确实在附录和一些边角注释里,夹杂记录了一些看似辅助、实则玄妙的法门,大多与处理特殊丝线、调配奇异染料时需要调和气息、祛除污秽、保持灵性纯净有关,其中似乎就有关于草药熏蒸、净化环境的记载!或许可以变通使用!
《天工织要》的原始帛书虽留在了兰台,但整部书的内容早已如同烙印般深刻在黛玉的脑海之中。她立刻凝神静气,在记忆的浩瀚书海中仔细搜寻。
果然,在记载处理一种名为“冰蚕丝”的极寒丝线的篇章旁,找到了一种以艾草、柏叶、朱砂等数种特定草药混合熏蒸,可以净化工坊环境、驱除阴秽之气、安神定惊的辅助法门!
她心中大喜,立刻根据记忆开出药方,命人火速配齐草药,然后不顾众人劝阻,坚持要亲自带着药材前往出事的村落。
在村里,黛玉展现出惊人的镇定与魄力。她先是亲自为生病的织女仔细诊脉(她在兰台时因体弱,曾涉猎过不少医书,略通医术),判断出这并非寻常疫病,更像是接触了某种阴邪之物引发的症状,心下稍安。
接着,她指挥随行之人以及村中青壮,按照《天工织要》所载之法,用配好的草药在工坊和织女居所内仔细熏蒸;同时,她站在村中空地上,用清晰而坚定的声音,耐心地向聚集起来的村民们解释,这绝非蚕神降罪,而是有心怀叵测之人在暗中破坏,企图阻止大家过上更好的生活。
她从容不迫的态度,条理清晰的分析,以及草药熏蒸后,病患症状确实有所缓解的事实,逐渐驱散了笼罩在村子上空的恐慌阴云,稳定了浮动的人心。
与此同时,柳湘莲和冯紫英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观察力,在村里一些偏僻角落和损坏的织机附近,发现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残留的微弱妖力痕迹,以及几个自称是行商、却形迹可疑的外乡人曾经停留的线索。
虽然未能当场抓住真凶,但这些发现,基本坐实了此事是胡侃派遣手下,运用妖术结合人为破坏所为。
经过此事,黛玉在西岐民间的声望不仅没有受损,反而因此大大提升。人们不仅钦佩她带来的精湛技艺,更深深感念她的仁心仁术、临危不乱的担当与勇气。“林家姑娘”的名声,在西岐底层百姓中悄然传开。
姬发和邑姜得知此事详细经过后,对黛玉更是刮目相看。邑姜特意将黛玉请到宫中,握着她的手,由衷赞叹道:“妹妹年纪虽轻,遇事却如此沉着果决,心思缜密,处置得当,更难得的是有一颗仁爱百姓的心,真乃女中豪杰,令人敬佩。”
宝玉全程跟随,看着黛玉在危机面前,不辞辛劳,奔波于村落之间,以柔弱的肩膀扛起责任,以智慧和勇气化解危机,安抚民众。他心中那份早已深种的爱慕之情,在此刻更是汹涌澎湃,除了爱慕,更添了无比的骄傲与由衷的敬佩。他暗暗握紧拳头,在心底发誓,定要拼尽全力,尽快成长起来,要成为一棵真正参天的大树,足以与她并肩而立,为她遮蔽一切风雨,而不是只能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独自面对风浪。
而冯紫英,默默地将黛玉在村落间奔波劳碌、耐心安抚民众的疲惫却坚定的身影看在眼里,那份隐秘而深沉的情愫,在无尽的心疼与越来越深的敬佩中交织、发酵,愈发难以割舍,却也愈发清楚地认识到现实的无奈——他永远只能是一个站在不远处、默默注视着她、守护着她的兄长或朋友。
这种清醒的认知,带来的是深深的无力与苦涩。他找到同样心事重重、在月下独酌的柳湘莲,闷头连饮了几杯烈酒,带着几分醉意,苦笑道:“湘莲……我现在,才算真正明白你当初在兰台对我说过的话了。有些风景,确实……天生就注定只能远观,不可亵玩,甚至连靠近的资格……都是一种奢望。”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落寞与释然交织的复杂情绪。
柳湘莲默默提起酒壶,为他再次斟满,自己则举杯望着天边那轮孤冷的明月,未发一言。银辉洒落在他俊美却冷峻的侧脸上,映出一片难以融化的寂寥。
他何尝没有自己的心事?那个在工坊中专注研习、在危机中从容镇定的清丽身影,早已在不经意间,在他冰封的心湖上投下了一颗石子,漾开了圈圈涟漪。只是他的骄傲,他的理智,他所背负的过往与信念,都让他选择将这一切都深深地、牢牢地埋藏在心底最深处,不露分毫。
所有的悸动与波澜,最终都化作了手中更利的剑,更坚定的意志,守护这片她所在的土地,守护……那个值得他用生命去守护的、耀眼的存在。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西岐城在经历了这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后,重归表面的宁静。清冷的月光如水银泻地,笼罩着城池、山峦与渭水,仿佛为一切都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衣。
但置身其中的每个人心中都如明镜一般,这仅仅是暴风雨来临前的一次小小预演,一道细微的涟漪。朝歌的妲己与胡侃绝不会因为一次的失败而善罢甘休,更大的阴谋,更凶险的风浪,必然正在世人看不见的暗处加速酝酿、蠢蠢欲动。
黛玉的“天衣无缝”之术能否突破瓶颈?宝玉的成长之路将面临怎样的考验?冯紫英那无望的守护将走向何方?柳湘莲深埋心底的情愫又将如何安放?而姬旦那份纯粹的欣赏与契合,是否会生出新的变化?这群年轻人之间,交织着友情、爱情、敬佩与守护的复杂而真挚的情感网络,都将在即将到来的、更为猛烈的时代风暴中,接受最严峻、最无情的淬炼与考验。
姬旦送来的那卷记载着古逸诗的竹简,还静静放置在黛玉工坊的案头,在月光下泛着幽古的光泽;而工坊内的半成品,也似乎在无声地预示着,更艰难、更曲折,但也可能更辉煌的未来,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长夜漫漫,前路迢迢,唯有心中的信念与情感,是照亮黑暗、指引方向的微弱却坚定的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