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墨韵书斋”厚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桑树皮与草木灰的清香扑面而来,与之前青铜坊的烟火气截然不同——这里的气息温润柔和,像是刚从古籍里抖落的时光味道。眼前的“造纸坊”比想象中更宽敞,青石板地面上整齐摆放着四口木槽,槽里浸泡着乳白色的纸浆,水面漂浮着细碎的桑树皮纤维,在廊下灯笼的光线下泛着微光。
墙面正中央挂着一幅泛黄的《宋代造纸要诀》,用毛笔写在粗麻布上,字迹虽有些褪色,核心步骤却清晰可辨:“一曰煮料,取桑皮、麻料入釜,加草木灰煮至柔;二曰打浆,以石臼捣至纤维匀,无结块;三曰抄纸,持竹帘入浆,斜提轻晃,留薄浆于帘;四曰压榨,覆布压去水分,使纸成形;五曰烘干,悬于竹架,待其干透”,每一步下方都画着对应的操作图,连竹帘的倾斜角度都标注得格外细致。
“看来第一关是要咱们亲手造纸。”夏野走上前,指尖轻轻触碰木槽里的纸浆,触感细腻如絮,“《要诀》里说‘桑皮为主,麻料为辅’,咱们得先确认这几口槽里的原料是不是对应步骤。”他刚说完,陈凯就发现最左侧木槽旁堆着一堆晒干的桑树皮,树皮旁放着一口生锈的铁锅,锅底还残留着草木灰——显然这是“煮料”用的前期准备区。
张岚则被木架上的工具吸引:“这里有竹帘、压榨板、烘纸架,刚好对应抄纸、压榨、烘干三步。”她拿起一张竹帘,发现帘面由细竹丝编织而成,边缘缠着棉线,帘柄处刻着一个“宋”字,“这竹帘的纹路很密,抄出来的纸应该会很平整,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控制纸的厚度。”
就在这时,赵晓蹲在第二口木槽旁,突然指着槽底喊道:“你们看!这里有字!”众人围过去,借着灯光看清槽底刻着一行小字:“纸薄则透,纸厚则浊,中则为用,帘倾三十度”。“三十度?”林默立刻掏出手机调出水平仪,“应该是抄纸时竹帘与水面的夹角,角度太小纸浆会太厚,太大又会太薄,只有三十度才能刚好留住1毫米厚的纸浆。”
分工很快明确:陈凯负责将桑树皮和麻料按7:3的比例放进铁锅,加入草木灰生火煮料——他握着铁铲不断搅拌,草木灰与原料融合的咕嘟声,像是在煮一锅古老的“时光浓汤”;夏野则守在石臼旁,待原料煮软后,用木槌反复捣打,直到树皮和麻料变成均匀的纸浆,没有一丝结块;张岚准备好竹帘,等纸浆倒入第三口木槽后,她按三十度角将竹帘探入浆中,轻轻晃动两下,再缓慢提起——竹帘上立刻留下一层薄薄的纸浆,像一片透明的云絮。
“接下来是压榨!”陈凯赶紧将垫着棉布的压榨板盖在竹帘上,两人合力向下按压,随着水分被挤出,纸浆渐渐凝固成湿纸。最后一步烘干最考验耐心,赵晓将湿纸小心揭下,贴在烘纸架的竹篾上,林默则在架下点起一盆温火,控制着火候——火太旺纸会烤焦,火太弱又干得慢,两人不时用手试探纸的温度,像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约莫半个时辰后,第一张桑皮纸终于干透。张岚轻轻将纸从竹篾上揭下,纸面呈淡淡的米黄色,对着灯光看,纤维分布均匀,没有一丝杂质,厚度刚好1毫米。就在她指尖触到纸角的瞬间,纸角突然浮现出一个淡褐色的“纸”字水印——像是被纸浆里的纤维自然拼成的,清晰却不突兀。
与此同时,造纸坊尽头的一扇暗门“吱呀”作响,缓缓向内打开。门后透出淡淡的松烟味,隐约能看到里面摆着炼墨炉和石台——显然,下一关“制墨间”的入口,已经被这张带着“纸”字水印的桑皮纸正式解锁。
“原来造纸不仅要动手,还得懂火候、算角度。”赵晓捏着手里的桑皮纸,突然觉得这薄薄一张纸里,藏着古人无数次试错的智慧。夏野将纸小心折好放进背包,笑着说:“这才只是第一步,后面的制墨、活字、印刷,只会更讲究——咱们得拿出比青铜坊更细致的耐心,才能解开活字秘藏的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