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坊们渐渐散去，展示台上的绣品依旧泛着柔润的光。阿绣小心翼翼地将补完的凤凰绣稿从绣绷上取下，和苏姨一起，将它与“百鸟朝凤”挂毯拼合——天青色绸缎严丝合缝，金线羽尖与淡粉尾羽完美衔接，这幅藏着母女约定的挂毯，终于完整了。
“娘，这次回来，我除了想补完挂毯，还有个计划。”阿绣从帆布箱里拿出一本崭新的册子，封面是淡青绸缎，上面绣着“苏绣体验课方案”七个小字，边角还绣了只小小的凤凰，正是挂毯上的样式。她将册子递到苏姨手里，指尖点着内页的草图，“我在外地学设计时，总想着怎么让苏绣更贴近生活。这里面写了，咱们用绣坊当教室，开体验课——教小朋友绣小挂件，比如钥匙扣、发夹；教大人绣绣品装饰，像桌布、抱枕套；还能和老街的服装店合作，把苏绣纹样绣在衬衫、裙子上，让苏绣走进日常。”
苏姨颤抖着翻开册子，第一页画着详细的“体验课流程”：从认识绣针、分辨丝线开始，到基础的平针绣教学，再到简单的纹样创作，每一步都配着彩色示意图，连“如何避免戳到手”的小提示都画得生动。往后翻，还有“亲子绣活套餐”设计——准备了小巧的儿童绣绷和安全绣针，配色选了孩子们喜欢的粉、黄、蓝；“老街主题绣品”草图里，画着老槐树、青砖墙、店铺招牌，都是街坊们熟悉的场景；最后一页，贴着张阿绣在设计工作室的照片，桌上摆着半件绣好牡丹纹样的衬衫，旁边放着苏姨寄给她的旧《绣娘手记》。
“我还想在每月的最后一个周日，办场‘苏绣市集’，”阿绣看着苏姨的眼睛，声音里满是期待，“让学过体验课的人展示自己的作品，也让更多人知道，苏绣不是只能藏在柜子里的老物件，是能握在手里、用在生活里的美。娘，您说好不好？”
苏姨翻到册子末尾，那里夹着张孩子们学绣的画——是阿绣随手画的，几个小朋友围在绣案旁，手里拿着小绣绷，苏姨坐在中间教一个孩子穿线，阿绣在一旁调颜料，画面暖得像真的发生过。她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画纸，眼眶渐渐泛红，却笑着连说了两个“好”：“好！好啊！这正是我藏在心里多年的念想。以前总怕咱们的手艺没人传，现在有你带着新想法回来，咱们的苏绣不仅能传下去，还能活起来，比我想的还好！”
说着，苏姨转身走到绣案旁，打开最下层的抽屉，里面整齐叠着一沓新绸缎——浅粉、淡青、米白，都是阿绣方案里提到的颜色，每块绸缎都用纸条标着“体验课专用”。“我早想着，等你回来，咱们就多准备些材料，”她拿起一块浅粉绸缎递给阿绣，“这些都是上好的桑蚕丝料，孩子们用着放心，绣出来的绣品也鲜亮。”
阿鸢接过绸缎，指尖触到熟悉的柔润，突然想起小时候——她第一次绣坏手帕，哭着说“再也不学绣活了”，苏姨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说“手艺要慢慢练，只要有心，总能绣好”。如今，她要带着这份“心”，把手艺传给更多人。
众人看着母女俩忙碌的身影：苏姨从工具柜里拿出新的绣针、顶针，每一样都用布擦了又擦；阿绣则将体验课方案铺在工作台上，用彩笔标注出“重点教学步骤”；张岚主动帮忙整理丝线，将不同颜色的线轴按顺序排好；陈凯和夏野则一起把绣案擦干净，摆上小凳子，像是提前为体验课做准备；林默掏出平板，对着方案拍照，笑着说：“等体验课开了，我帮你们在网上宣传，让更多人知道老街有个会‘讲故事’的绣坊。”
阳光透过竹帘，在地上洒下细碎的光斑，落在满室的丝线与绸缎上——青竹线轴泛着浅光，淡青绸缎映着光斑，朱砂红颜料沾了点阳光的暖，连空气里的绣香，都混着风的清润、阳光的暖意，还有母女俩的笑声，变得格外鲜活。
苏姨突然拿起一枚银质绣针，递给阿绣，针尾刻着“锦绣传承”四字——是她昨晚连夜刻的，刻痕里还没来得及填颜料，却比任何装饰都珍贵。阿绣接过针，将它轻轻放在体验课方案旁，再把苏姨的旧《绣娘手记》也摆上，两本册子一旧一新，像跨越时光的握手。
“以后啊，咱们的绣坊，不仅有老手艺，还有新故事。”苏姨看着满室的热闹，笑着说。风从门口吹进来，拂动竹帘，也拂动了工作台上的绸缎，绣香飘出坊外，漫过老街的青石板，像是在告诉整条老街：锦绣老绣坊的故事，不会停在“约定兑现”，而是要带着苏绣的香与暖，一直往下写，写向更远的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