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藤蔓区,林间突然出现片开阔的草地,地上铺满白色的蒲公英,像撒了层碎雪。可五人刚踏进草地,奇怪的事就发生了——只要脚步靠近,蒲公英的白色绒毛就会“唰”地飞散,像受惊的小鸟,连带着绒毛里裹着的微光也跟着飘远,落在地上就消失不见,连痕迹都留不下。
“它们在躲我们!”赵晓停下脚步,蹲下身想仔细看,离她最近的蒲公英立刻炸毛,绒毛飞得更远了。她的橡皮突然亮了亮,粉色方块的星芒指向空中飘着的微光——那不是普通的光,是裹在绒毛里的树语文字,只是飞得太快,根本看不清笔画。
林默赶紧举起平板,开启“动态捕捉”功能。屏幕上,飞散的绒毛轨迹被清晰记录,每团绒毛里都藏着个极小的光点,光点在快速移动中偶尔会显露出模糊的符号。“这些是年轻草木的故事,”他放大其中一个光点的图像,“蒲公英的生长周期短,记忆也更脆弱,它们怕自己的故事被嘲笑,所以一有人靠近就躲。”
夏野盯着飞散的绒毛,突然有了主意。她解开齿轮手链,轻轻一抖,银箔字母像碎星星般飘向空中,在蒲公英丛上方织成张透明的网。当又一团绒毛飞过来时,银箔网轻轻接住了它,绒毛的飞行动力慢慢减弱,里面的光点终于稳定下来——是树语文字,笔画纤细得像蒲公英的根,拼出“丑”字。
“还有别的字!”赵晓凑过去,用橡皮的星芒轻轻触碰银箔网。更多被接住的绒毛里,光点渐渐显形,文字连在一起:“我开花时,有人说‘真丑’……风一吹就掉毛,一点用都没有……”字迹的边缘在发抖,像在哭。
张岚的“文字病历”上,老墨的笔记自动浮现:“年轻草木如孩童,心脆易伤,一句否定的话,就够它们把故事藏一辈子。蒲公英的‘躲’,不是怕人,是怕再听到‘丑’‘没用’这样的话。”她指着银箔网上的文字,“这些字带着委屈,我们得让它们知道,‘不一样’不是‘丑’,‘会掉毛’也不是‘没用’。”
陈凯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捏住朵没飞散的蒲公英,动作轻得像怕碰碎它。“我觉得你开花很好看,”他对着蒲公英轻声说,“白色的绒毛像小伞,能带着种子去远方,这是很厉害的本事啊。”他的话音刚落,斧柄上的计时藤突然抽出片新叶,叶尖轻轻碰了碰蒲公英的花盘,像在点头赞同。
奇妙的是,蒲公英的绒毛不再飞散,反而慢慢舒展,里面的文字也变得清晰:“真的吗?有人说我不如玫瑰红,不如百合香,连路边的野草都比我有用……”赵晓赶紧用橡皮在地上写下“各有各的好”,星芒顺着地面渗入蒲公英的根部,花盘突然轻轻晃动,像在开心地跳舞。
夏野转动齿轮手链,银箔字母拼出“美”“用”“特”,贴在银箔网上。被接住的绒毛里,文字开始变化:“丑”变成了“美”,“没用”变成了“有用”,最后组成句完整的话:“我开花时,有人说‘真好看’,风一吹,我的小伞能带着种子去旅行,很有用!”
林默的平板记录下这一幕,屏幕上的蒲公英轨迹从“四散逃跑”变成了“围绕五人旋转”,像在撒娇。“它们开始相信我们了!”他笑着说,伸手接住朵飘来的蒲公英,绒毛落在掌心,传来细微的震动,像在说“谢谢”。
当最后一朵蒲公英的绒毛不再飞散,整片草地突然亮了起来,无数树语文字从蒲公英里飘出,在空中组成片“文字云”——有的写着“我喜欢晒太阳”,有的写着“我想和蜜蜂做朋友”,还有的写着“我希望明年还能在这里开花”,都是些简单又可爱的小心愿。
赵晓的橡皮上沾了朵蒲公英的绒毛,绒毛里的树语文字闪着光,像颗小小的星星。她突然明白,那些会“躲”的故事,从来不是不够好,是太怕被伤害。而她们要做的,就是当那个温柔的“接住者”,让每一个小心翼翼藏起来的故事,都能放心地飘出来,被看见,被喜欢,被记住。
五人继续往前走,身后的蒲公英在风中轻轻摇晃,绒毛带着树语文字,像给她们送别的小信使。林默的平板显示,前方的遗忘古树已经清晰可见,“它的周围没有沉默之藤了,看来年轻草木的勇气,也传到它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