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岛书店的木门在身后吱呀合上时,晨雾正从巷口漫进来,带着墨池特有的湿润气息。赵晓把装着“晓”字的橡皮揣进兜,指尖刚碰到粉色方块,檐角就传来“嘎”的一声——那只送信的乌鸦正站在瓦上,嘴里叼着片羽毛,形状像被拉长的星轨,边缘沾着的银粉在晨光里闪闪烁烁。
“它又带信来了!”夏野伸手,乌鸦扑棱着翅膀落下,把羽毛丢进她掌心。羽毛比普通的鸟羽宽些,银粉拼出的字迹正在慢慢显形:“星轨图书馆,北斗山星轨峡谷。”每个字都带着点星芒,像用碎钻拼的。
赵晓忍不住掏出橡皮,往羽毛上轻轻擦。奇妙的事发生了:银粉组成的轮廓突然展开,像张被揉皱的星图被抚平——北斗七星的斗柄清晰地指向西北,斗魁的四颗星旁,还标着七颗更暗的星,连成条蜿蜒的虚线,终点正是“星轨峡谷”。
“每颗亮星都是路标。”她数着星点,橡皮上的银粉和羽毛的银粉产生共鸣,在空气中画出道细光,“就像古钟表店的时间碎片,会自己指路。”
陈凯把消防斧扛到肩上,斧柄突然微微震动。缠在柄上的计时藤原本是深绿色,此刻竟泛出淡淡的星光,叶片齐刷刷转向西北方,叶尖的露珠滚落,在地上砸出串小水洼,像星图的倒影。“藤蔓认路了。”他拍了拍斧柄,“看来北斗山不远。”
林默打开平板对着羽毛扫描,屏幕上立刻跳出北斗山的三维模型——那是座被云雾缠绕的山脉,主峰像把倒扣的勺子,和星图的形状几乎重合。“星轨峡谷在主峰西侧,”他放大地图,“但导航显示那里是片空白,和落字湾一样,是地图没记录的地方。”
张岚的“文字病历”突然翻开,某页贴着片干枯的星轨草,旁边写着老墨的字迹:“星轨图书馆的星图是活的,会跟着看它的人移动——只有心里装着‘寻找’的人,才能看懂路标。”她指着羽毛上的暗星,“这些小星星不是装饰,是沿途的记号,比如第一颗对应‘望星桥’,第二颗在‘观星台’……”
夏野的齿轮手链在晨光里转动,银箔字母拼出“出发”二字。五人坐上陈凯的旧皮卡,车刚驶出钟摆巷,乌鸦就追了上来,在车顶盘旋两圈,丢下颗小石子——石子落地时裂开,里面裹着张极小的星图拓片,刚好能塞进赵晓的橡皮凹槽里。
“它在给我们留备份呢。”赵晓把拓片按进橡皮,粉色方块突然变轻了些,像揣了颗会发光的星星,“等找到图书馆,我要给它留块墨池的墨。”
车往西北开,越靠近北斗山,雾气越淡,天空却越发清澈,连晨光都带着点蓝紫色,像被星子染过。陈凯的斧柄不时震动,计时藤的星光忽明忽暗,每当偏离方向,藤叶就会轻轻抽打斧柄,像在提醒“走错啦”。
路过第一个路标“望星桥”时,赵晓发现石桥的栏杆上刻满了小星星,只是被青苔盖住了大半。她用橡皮擦去青苔,星星突然亮起,和羽毛星图上的第一颗暗星完全吻合。“真的对上了!”她兴奋地喊,“就像在玩连线游戏。”
林默的平板拍下石桥,屏幕自动标注出下一个方向:“往前三公里,是观星台。”他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突然笑了,“这些路标藏得真巧,像有人早就知道我们会来,特意留的。”
张岚合上病历本,封面的星轨草在阳光下舒展了些:“是老墨吧。他说小墨在图书馆,肯定早就给我们备好了路引。”
夏野转动手链,银箔字母映着天空,拼出“快到了”。远处的北斗山主峰越来越清晰,山坳处隐约能看到片闪烁的光,像无数星星落在了地上。赵晓把脸贴在车窗上,橡皮里的拓片微微发烫,她知道,那片光就是星轨图书馆——一个藏在星图里的地方,正等着他们用眼睛去读,用心去记。
皮卡驶进片开阔的谷地,计时藤的星光突然变得极亮,像在回应什么。赵晓抬头,看见谷口的巨石上刻着四个大字:“星轨峡谷”,笔画间嵌着的水晶正在发光,组成道天然的星门。
乌鸦最后叫了一声,往峡谷深处飞去,尾羽划出的轨迹,刚好和羽毛上的星轨重合。五人下车,站在星门下,看着峡谷里蜿蜒的路,突然明白这星图引路的意义——就像文字需要读者,星星也需要抬头看它的人,而那些藏在星轨里的秘密,从来只对愿意追寻的人显形。
陈凯的斧柄指向峡谷深处,计时藤的叶子轻轻晃动,像在说:“走吧,星星在等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