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钟表店的地下室阴冷潮湿,空气里飘着机油和铁锈的味道。林默用手电筒扫过墙面,照亮了角落里的金属架子,上面摆着个半人高的装置——银灰色的外壳,布满交错的齿轮,正中央嵌着块圆形凹槽,与夏野的齿轮手链形状完全吻合。
“反共振装置。”夏野的指尖抚过冰冷的外壳,父亲日记里的描述突然浮现:“以记忆为引,可抵消低频声波,代价是……”后面的字迹被墨水晕开,看不清了。
装置侧面贴着张泛黄的说明,字迹是父亲的:“启动需注入最珍贵的记忆能量,能量耗尽,相关记忆将永久消散。”
五人对视一眼,空气瞬间凝固。最珍贵的记忆……对夏野来说,无疑是父亲教她修钟的那些片段——午后的阳光、齿轮转动的“咔哒”声、父亲粗糙的手指握着她的小手,把一枚枚齿轮拼进钟壳。
“我来吧。”夏野深吸一口气,解下手腕上的齿轮手链,对准装置中央的凹槽。手链刚贴上去,装置突然亮起蓝光,在墙上投射出清晰的影像:
年轻的夏父正蹲在工作台前,手里拿着枚小齿轮,夏野趴在旁边的小板凳上,睁大眼睛看着。“这钟的核心齿轮,”父亲的声音温和,“转一圈是六十秒,救过很多人——包括你妈,当年她被困在电梯里,就是这钟的声波信号让救援队找到了位置。”
影像里的夏野伸手去抓齿轮,却被父亲轻轻按住:“等你长大了,就把这手链传给你,里面藏着启动反共振装置的密码。记住,守护比执念更重要。”
蓝光渐渐暗下去,夏野的眼眶有点热。她闭上眼,指尖悬在装置的启动键上——按下它,父亲的声音、修钟的温度、那句“守护比执念更重要”,可能就再也记不清了。
“姐姐……”赵晓的声音带着哭腔,把橡皮塞进她另一只手里,“别忘……”
夏野攥紧软乎乎的橡皮,突然笑了。她想起在石窟里,赵晓说“软乎乎的东西也能顶事儿”;想起陈凯的斧头、林默的代码、张岚的病历本,那些和同伴一起创造的记忆,不也是“最珍贵”的吗?
“爸,对不起,我要忘了你了。”她轻声说,按下了启动键。
齿轮手链瞬间嵌进凹槽,发出刺眼的白光。夏野的脑海里,父亲的影像开始模糊,修钟的声音像被风吹散……可就在这时,手链突然“啪”地裂开,五片齿轮碎片飞溅而出,在空中炸开无数星光。
奇异的是,那些即将消散的记忆,突然变得无比清晰——父亲教她认齿轮时,指尖的薄茧蹭过她的手背;他把手链戴在她腕上时,说“这是我们的秘密”;甚至连他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都清晰得像在眼前。
“怎么回事?”张岚惊讶地睁大眼睛。
林默的平板突然弹出分析结果:“装置吸收的不是单一记忆,是我们五人的声纹共振能量!”他指着屏幕上跳动的波形,“夏野的手链记录了我们所有人的声波频率,包括她对父亲的记忆,也包括我们一起经历的事——这些能量加起来,足够启动装置,还不会消耗任何一段记忆!”
反共振装置发出低沉的嗡鸣,一道无形的屏障以它为中心扩散开来,所过之处,空气中的低频声波像被打散的雾,瞬间消失了。夏野摸了摸手腕,裂开的齿轮碎片正重新拼合,比之前更亮,上面隐约能看到五人的声纹印记。
“你爸早就料到了。”张岚的病历本突然自动翻页,停在老鬼的笔记页,上面写着“共振之力,大于个体”,“他把启动密码设成多人声纹,就是怕你独自承担代价。”
陈凯用斧柄敲了敲装置外壳,发出沉闷的回响:“看来你爸和老鬼,早就把我们算进去了。”
赵晓扑进夏野怀里,橡皮在两人中间被压得扁扁的:“太好了!姐姐没忘!”
夏野抱着她,看着重新拼合的齿轮手链,突然明白父亲那句话的意思——守护不是一个人硬撑,是相信同伴能和你一起扛。那些藏在记忆里的爱,从来不会因为分享而减少,反而会像共振的声波一样,变得更加强大。
地下室的角落里,张岚父亲的笔记本静静躺在木箱里,封面朝上,露出“声波频率公式”几个字。反共振装置的嗡鸣渐渐平稳,像在为他们奏响前行的号角。
离7月15日还有两天,五人知道,最后的决战,就要来了。而这一次,他们不仅带着自己的记忆,更带着彼此的温度,足以对抗任何试图抹去真心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