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声纹亮起时，陈凯在旁边磨了半天脚，消防斧的木柄被手心的汗浸得发亮。他看着声纹石上那道代表林默的蓝光波纹，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发紧——这小子平时总躲在平板后面，说话细声细气的，可真到要紧关头，代码比谁的武器都管用。
“该你了。”夏野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眼里带着点促狭的笑。
陈凯干咳两声，往声纹石前挪了挪，挠了挠后脑勺。石厅的钟乳石光照在他脸上，把耳尖的红晕照得清清楚楚。“林默的代码……”他顿了顿，像是在找合适的词，最后干脆豁出去了，“比我的斧头靠谱。”
这话一出，连林默都愣住了，眼镜滑到鼻尖都忘了推。
“上次在镜渊的齿轮室，”陈凯继续说，声音比刚才大了点，却还是有点磕巴，“影子从四面涌过来，我斧头挥得再快也挡不住，是他用代码干扰了影子的频率，给我们留了空子。不然……我早被围了。”
他说完就别过脸，盯着石厅角落的裂缝，像在研究那里的石纹，可微微发烫的耳朵出卖了他——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这么直白地夸人，尤其是夸一个总跟他“对着干”的技术宅。
“嗡——”声纹石突然发出轻响，第二道蓝光波纹应声亮起，形状像串流动的代码，与林默刚才激活的波纹慢慢靠近、贴合，最后严丝合缝地咬在一起，像两齿精准咬合的齿轮。
夏野“噗嗤”笑出声：“原来你早看在眼里，平时装得跟谁欠你斧头似的。”
“谁说装了！”陈凯梗着脖子反驳，却没回头，声音小了半截，“就是嘴笨……说不明白。”
林默突然走上前，轻轻碰了碰陈凯的胳膊。“你的斧头也很靠谱。”他推了推眼镜，认真地说，“上次石笼门卡着，是你用斧柄撬开的，我的代码可做不到这个。”
陈凯的肩膀僵了僵，没说话，却悄悄把斧头往林默那边挪了挪，像是怕碰着他。
赵晓跑到声纹石前，指着那两道咬合的波纹：“像不像陈凯哥哥的斧头和林默哥哥的平板靠在一起？”
还真像。两道蓝光在石面上流转，一道带着斧刃的凌厉棱角，一道带着代码的流畅曲线，却奇异地融合成一股更亮的光，看得人心里暖暖的。
张岚翻开病历本，在“陈凯”那页添了句：“嘴笨心细，认得出同伴的好。”又在“林默”那页补了句：“代码里藏着稳劲，像陈凯的斧头一样可靠。”
夏野看着那两道波纹，突然想起父亲修钟时说的“硬齿轮得配软轴承，才能转得顺”。陈凯的斧头是硬的，林默的代码是软的，撞在一起时总吵吵嚷嚷，可真到需要发力的时候，却比谁都合得来。
“行了，别别扭扭的。”她伸手把两人往一起推了推，“声纹石都认了，你们俩还不认？”
陈凯的耳尖更红了，却难得没反驳，只是嘟囔：“知道了……下次他代码卡住，我不催就是了。”
林默也小声说：“下次他斧头劈歪了，我不笑他就是了。”
两人的声音刚落，声纹石上的蓝光突然变亮，在石厅顶部投出片流动的光网，像在为这对“冤家”鼓掌。赵晓趁机把橡皮塞进两人手里，粉色方块在蓝光里泛着光，像个小小的和事佬。
陈凯捏着橡皮，突然觉得手里的斧头没那么沉了。林默的平板“叮咚”响了一声，是自动保存的声纹截图，他偷偷把这张设成了屏保。
石厅深处的石门发出“咔哒”声，像是被这道咬合的波纹唤醒了。五人往门口走时，陈凯和林默并排走着，胳膊时不时碰到一起，却谁都没躲开。
“下次……我教你拆齿轮？”夏野突然回头说。
“我教你们看代码？”林默紧跟着接话。
陈凯哼了一声，嘴角却扬着：“先说好，太复杂的我不学。”
声纹石的蓝光在身后亮着，像在说：有些搭档，就是得吵吵闹闹，才能把力气拧成一股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