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口的铁格栅被陈凯用螺丝刀撬开一条缝，一股带着铁锈味的风灌进来，吹得地上的灰尘打了个旋。赵晓靠在冰冷的水泥墙上，嘴唇的紫色像浸了墨的棉线，一点点往脸颊蔓延，手腕上缠着的胶带早就被黑血浸透，透着诡异的深色。
夏野盯着那片深色，突然想起什么，转身拽过自己的背包。那是个磨得发白的工装背包，帆布面上全是洗不掉的油渍，侧面挂着卷尺和羊角锤，锤头上还沾着点暗红色的锈迹。她“哗啦”一声拉开拉链，里面没什么杂物——一把十字螺丝刀、两把不同尺寸的扳手、半截钢锯条，还有半卷用了一半的绝缘胶带，滚落在工具之间。
“早知道带止血粉了。”她骂骂咧咧地扯出胶带，塑料外壳被扯得“刺啦”响。她蹲下身，撕开一段巴掌长的胶带，在赵晓已经发黑的指尖又缠了三层，缠得密密实实，最后用拇指狠狠摁了摁：“这胶带防油防水防渗透，能暂时挡住毒素往血管里钻，但撑不了多久，最多两小时。”
张岚看着她背包里码得整整齐齐的工具，忍不住问：“你总带着这些？”
“吃饭的家伙。”夏野头也不抬，指尖触到赵晓冰凉的皮肤时，动作却莫名轻了些。她捏了捏小女孩的指节，没什么反应，心里莫名烦躁，“我修机械的，给工厂修机床，没工具活不了。谁知道他妈会用到这鬼地方。”
林默忽然走过来，目光越过她们，扫过通风口的缝隙。刚才撬开的格栅还歪在一边，风从缝里钻进来，带着股淡淡的杏仁味——和赵晓伤口渗出的气味一模一样。“刚才撬开格栅时，闻到点异味。”他指着空中漂浮的细小灰尘，那些灰尘在灯光下打着转，细看竟泛着极淡的粉色，“可能混着有毒气体，也可能是机关针的残留。”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在场的人，声音沉了些：“别大意。广播只说了‘找钥匙’和‘抹杀’，但没说危险只有这些。这店里的机关，恐怕是层层递进的。”
陈凯正举着手机，用手电筒照向通风口内侧。管道里黑黢黢的，只能看到一层金属网，网眼细密，挡住了视线。“管道里有金属网，”他皱着眉，调整手机角度，“后面好像还有东西在动……”
话音未落，一阵“簌簌”声突然从管道深处传来。
不是风的声音，是某种东西在粗糙的管壁上爬行的动静，细碎、密集，像无数只虫子正顺着管道往这边爬。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甚至能感觉到通风口的格栅在微微震动。
赵晓吓得往夏野怀里缩了缩，指尖的黑血又渗出了些。夏野下意识把她往身后护了护，另一只手摸向背包里的扳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盯着那片晃动的格栅，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机械最怕的不是复杂，是连锁——你以为拆了一个零件，其实只是启动了下一个机关。”
这通风口的风，这爬行的动静，恐怕都是连锁反应的一环。而她们，正一步步踩进更深的陷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