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称房间的地板突然“咔嗒”作响,标着“真”字的桌子底下弹出个暗格,里面嵌着块巴掌大的方形镜子,边框是磨亮的黄铜,刻着圈细小的齿轮纹,和夏野手链上的纹路完全吻合。
镜子里没有映出房间的景象,而是出现了间汽修厂——满墙的扳手、地上的机油渍、角落里的旧轮胎,都是夏野再熟悉不过的样子。父亲的影子蹲在工作台前,正用扳手拆个锈齿轮,动作慢悠悠的,额角的汗珠在镜中闪着光。
“丫头,”他突然抬头,对着镜子外的夏野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两道沟,“镜子里的苦,都是没说出口的甜。”他用扳手敲了敲齿轮的轴,“就像这0.5秒的延迟,不是错,是让你等同伴的时间。当年教你拆变速箱,你总嫌慢,现在知道了吧?急着转的齿轮,最容易崩齿。”
夏野的眼眶突然热了——父亲说这话时,她正因为拆坏了卡车齿轮哭鼻子,他也是这样敲着齿轮,说“慢半拍不是笨,是稳”。
镜中的父亲影子突然转向陈凯,手里的扳手换成了枚警徽,正是陈凯口袋里那枚:“小凯,你哥的警徽不是让你报仇,是让你学会护着人。他总跟我说‘我弟看着凶,心比谁都软’,你举斧头的样子像他,但护着人的时候,更像个爷们。”
陈凯猛地攥紧口袋里的警徽,指尖传来金属的凉意,耳尖红得发烫。他想起哥哥总把他护在身后,却从不说“你要学我”,原来那些没说的话,都藏在这面镜子里。
影子又看向举着平板的林默,屏幕上突然跳出段数据流,组成行字:“数据算不出人心,但能算出信任的规律——就像你现在,平板对准的不是影子,是同伴的后背。”林默低头看平板,镜头果然正对着陈凯的背影,角度刚好能照到他身后的盲区。他突然明白,自己记录的从来不是数据,是五人并肩的轨迹。
最后,父亲的影子弯下腰,摸了摸镜中赵晓的头影。赵晓的影子举着橡皮,怯生生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软乎乎的东西最有劲儿,”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像哄小孩,“橡皮能擦掉错字,也能顶开硬东西,就像你,看着小,却能帮大家找到真镜子。别小看自己,丫头片子的勇气,比斧头还锋利。”
赵晓把橡皮紧紧按在镜面上,镜中的小影子突然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
镜子渐渐暗下去,像被拉上的幕布。父亲的影子最后挥了挥扳手,嘴型像是在说“往前走”,然后彻底消失在镜面的灰雾里。暗格缓缓合上,只留下股淡淡的机油味,像父亲刚从汽修厂回来。
“他一直在看着我们。”夏野摸着镜面消失的位置,指尖还残留着黄铜的温度。陈凯从口袋里掏出警徽,用衣角擦了擦:“我哥也是。”林默的平板突然自动保存了张照片——是刚才镜中五人的影子,紧紧靠在一起,像幅完整的画。
房间另一侧的门完全打开了,门外是段旋转的镜梯,每级台阶都是镜片,映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但这次,没人害怕——父亲的声音像颗定海神针,让每个人都清楚,接下来的路,他们不是一个人走。
赵晓突然拽了拽夏野的衣角,指着自己的橡皮:“姐姐你看,橡皮上有齿轮印了。”粉色的橡皮上,不知何时沾上了个淡淡的齿轮纹,和镜子边框的一模一样,像父亲偷偷盖下的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