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图书馆的书架突然剧烈晃动，木榫断裂的脆响混着书页翻动的哗啦声，像有头野兽在墙里冲撞。朱砂文字从泛黄的纸页里挣脱出来，墨汁般的触手在空中扭曲、拉长，带着股陈年霉味的腥气，直扑离得最近的赵晓。
“林默带晓晓躲到书桌后面！”夏野的反应比思维更快，抓起旁边的铸铁书架支架就往前冲。铁架撞在青石板地上发出闷响，金属框架刚好横在赵晓身前，“啪”地挡住扫来的触手——墨汁溅在支架上，腐蚀出细小的坑洼，像被强酸烧过。
陈凯的消防斧劈开另一只缠向张岚的触手时，墨汁溅在他的袖口，晕开片深黑。夏野的胳膊被支架压得发酸，突然吼出声：“程序员，枝之书！老鬼说根对枝，肯定藏在关联的书里！我扛不住了！”
话出口的瞬间，她自己都愣了。过去遇到危险，她只会喊“让开”或“看我的”，从未像这样把后背亮给别人。支架另一侧的触手越缠越紧，金属被勒出“咯吱”的呻吟，像在嘲笑她这迟来的信任。
陈凯居然没怼她“暴力狂”，甚至没看她一眼，只吼着“知道了”就扑向摇摇欲坠的书架。他的指尖在《植物图腾考》《湘西巫蛊录》的书脊间翻飞，动作比平时快了半拍——突然想起夏野刚才盯着嫁衣插图说的“金属丝纹路”，根之书藏在地下暗格，枝之书必在高处，而且封皮一定嵌着金属件，才能和“枝”的意象呼应。
文字怪物的触手突然收紧，夏野的胳膊被勒得生疼，骨头像要被绞碎。她死死咬着牙不肯后退，余光瞥见赵晓举着橡皮从书桌后探出头：“姐姐，它的眼睛在转！像无人机的镜头！”
夏野猛地抬头——怪物的核心是团旋转的文字，转速快得模糊，竟和她修过的无人机螺旋桨频率完全一致。“是机械结构！”她突然喊，“陈凯！找封皮有齿轮图案的书！转速匹配才能破掉它！”
喊着，她突然松开支架的一只手，扳手脱手飞出，带着道弧线精准砸中文字核心。怪物的动作顿了顿，像齿轮卡进了异物。陈凯趁机攀上最高层书架，指尖扫过《山海经植物篇》的封面时顿住——枝桠图案的分叉处，嵌着枚指甲盖大的金属齿轮，齿牙上还沾着点未干的朱砂。
“找到了！”他捏住齿轮顺时针转了三圈，书页突然“咔嗒”弹开，弹出把青铜钥匙，匙柄的纹路与根之书的锁孔严丝合缝。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文字怪物发出声凄厉的尖啸，墨汁般的触手迅速消融，滴落在地的液体晕开成个歪歪扭扭的“谢”字，很快又渗进青石板的缝隙里，像从未出现过。
夏野瘫坐在地上，才发现支架已经被勒出深深的凹痕，胳膊上的淤青顺着血管蔓延。陈凯把消防斧递到她面前，斧柄上还沾着墨汁：“拿着。”他的耳尖有点红，“下次别逞能，团队不是让你一个人扛的。”
夏野接过斧头，金属的凉意贴着掌心，突然明白——信任不是卸下防备的软弱，是像齿轮啮合那样，让合适的人站在合适的位置，彼此借力。就像此刻，她的扳手破掉怪物的转速，他的细心找到关键的书，缺了谁，这局都拆不赢。
林默扶她起来时，平板屏幕上突然弹出段新的数据流，是从文字怪物残留的墨汁里提取的：“能把后背交给同伴的人，才配拆穿最后的真相。”
夏野捏了捏斧柄，突然笑了。原来有些“未说出口的信”，藏在并肩作战的默契里，比任何文字都来得扎实。
书架后的暗格在钥匙转动后缓缓打开，根之书的羊皮纸一角，正从里面透出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