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在颠簸的土路上飞驰,夏野正用扳手固定松动的后视镜,陈凯递来块抹布时,他手背上的疤痕不经意蹭过她的小臂。那触感像块粗糙的砂纸,夏野猛地缩回手,指尖还残留着疤痕边缘的凸起——她的烫伤是焊枪火星溅的,边缘毛毛糙糙,而他的疤痕边缘却异常整齐,像被什么东西刻意烫出来的。
“你这疤……”夏野的目光停在那片淡粉色的皮肤上,喉结动了动,“是怎么弄的?”
陈凯的动作顿了顿,下意识把手背往身后藏,声音有点发紧:“小时候玩火,被我爸用烟头烫的。”他低头去看仪表盘,耳尖却悄悄泛红。
夏野没再追问,心里却打了个结。老鬼的疤痕、小学徒的疤痕、陈凯的疤痕……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她摸出工装裤口袋里的半张照片,老鬼手背上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白,形状和陈凯的几乎重叠。
“姐姐快看!”赵晓突然扒着车窗大喊,小手指着路边歪斜的路牌,“那上面有你说的齿轮符号!”
卡车靠边停下,众人围过去。路牌正面写着“前方施工”,背面却被人用红漆画了个齿轮符号,旁边刻着“野狼-3”三个凹痕,正是夏野的工牌号。最底下还有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像是用指甲刻的:“疤痕是记号,也是钥匙。”
“钥匙?”林默蹲下身摸了摸刻痕,“难道解开密室的关键,藏在这些疤痕里?”他看向陈凯,“你父亲除了烫你,还做过什么?”
陈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张岚赶紧打圆场:“小孩子犯错挨揍很常见,别吓着他。”她给夏野使了个眼色,示意别再追问。
夏野却盯着那行字出神。她想起老鬼总在她擦机床时说:“手上没疤的维修工,不算真本事。”当时她以为是调侃,现在想来,那或许是某种隐晦的提醒。她突然抓起陈凯的手腕,把他的手和自己的手并排放在路牌上——两人的疤痕对着齿轮符号的中心时,路牌突然“咔哒”响了一声,背面弹出个指甲盖大小的暗格。
里面躺着枚生锈的齿轮,齿牙上刻着个“凯”字。
陈凯的呼吸猛地一滞,眼睛瞪得溜圆:“这是我哥的名字!他失踪前总戴着个同款齿轮项链!”他颤抖着捏起齿轮,指腹抚过那个“凯”字,“我哥说这是汽修厂的工牌标记,每个学徒都有一个。”
夏野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小学徒当年确实总戴着个齿轮项链,有次她开玩笑抢过来玩,上面好像就刻着个模糊的字……当时没看清,现在想来,分明就是“凯”。
“你哥是不是左眉骨有颗痣?”夏野的声音带着颤,“总穿件洗得发白的蓝工装,笑起来露两颗小虎牙?”
陈凯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你怎么知道?!”
风突然变大,吹得路牌“吱呀”作响。夏野望着远处起伏的树林,突然明白了——老鬼、小学徒(陈凯的哥哥)、陈凯,他们都是“齿轮会”筛选的目标,疤痕是组织留下的记号,也是彼此相认的密码。
就像她的工牌号“野狼-3”,就像这枚刻着“凯”字的齿轮。
“上车。”夏野把齿轮塞进陈凯手里,声音异常坚定,“我们得去第四间密室,那里一定有你哥的消息。”
卡车重新启动时,陈凯紧紧攥着那枚齿轮,手背上的疤痕在阳光下格外清晰。夏野从后视镜里看他,突然觉得这道疤痕不再刺眼——它像个温暖的暗号,在黑暗的密室里,悄悄串联起那些被遗忘的人。
路牌在车后渐渐缩小,齿轮符号在夕阳下泛着红光,像只沉默的眼睛,注视着他们驶向未知的下一段路。